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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唐嘉丽坚决的摇摇头,转过身去的时候,她的眼里悄然蓄满了泪水,她知道,朱亚歌正在绝望地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毕业果然是分手季,多少同林鸟,都成了双飞燕。
和亚歌三年的恋情终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亲爱的人,谢谢你给我的宠爱和幸福,你的母亲查姨说得一点没错,婚姻是两个家族的结合,而不是青春期的相互吸引便可以奢求白头偕老,我那步履沉重的农村家庭,父亲粗暴酗酒,母亲病痛缠绵,还有两个缀学打工的妹妹,弟弟调皮捣蛋,是中学的问题少年,就连我完成四年大学学业,都是伯父资助,加之我自己勤工俭学勉力维持,贫困始终是我前行背负的厚壳。
亚歌,你不知道,我也从来不想和你说起,只因为我那仅剩的、还想好好隐藏的尊严。我初中时暑假就在工地戴着口罩和一群大叔砍过砖头,一天下来,虽然戴着手套,砌刀把我手上的皮都磳掉了,夜晚钻心的疼痛,没有纱布,就用布条缠着,第二天,布浸满了血痂和手掌的肉长在了一起,撕开时那种撕心裂肺。
寒假时,没有单位愿意聘请我这样的短工,我只好去商场当充气娃娃站在雪地里和孩子们玩成一团,笑嘻嘻和顾客合影,顺便分发小广告。有些顾客看一眼,就丢到了地上,我得去捡回来,这要让经理看到,又得骂我偷懒耍滑。记得有一回,我不小心倒在雪地里,一个熊孩子立即惊喜若狂,他猛冲过来,对着我的大脑袋一脚飞起,他象是在踢一个雪人一样,用满了全身的力气。我的头轰的一下,头套飞了出去,我的头露了出来,我的头发散落一地,我趴在地上,看到自己呵出的空气,居然吹化了飘落的雪花,那孩子的大人连忙拉着他跑了。同事们把我抬进了大厅,我的头好一阵嗡嗡嗡,象个破旧的发动机,右耳好几天才完全恢复了听觉。
与你那个大sh家庭的优越相比,以前懵懂的我以为我可以只要爱情,无关乎物质,通过学校和社会的双重学习,我现在明白,物质决定精神,更何况精神层面里的爱情,它是一件奢侈品。
别去责怪你的母亲查姨,她只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她有她的经历,当她拉着我的手说:“你是个好女孩”的时候,我便已决定,由我向你提出分手。
你说你去做通父母的工作,亚歌,在这段感情中,你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你宠我,帮我,你一直是我的保护神,你的微笑,你阳光帅气的脸庞,你的音乐才华,甚至你健康强健的身体,都是我爱你963天的理由。
但我的敏感告诉自己,我不要只是因为你的爱,而拿到走进你家庭的钥匙,如果我走进你的家庭,只因为我可以平等的、有尊严的爱你,而不是有朝一日你筋疲力尽的怜悯。
爱我,并非一定要娶我。
唐嘉丽快步走过湖心桥,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不敢回头,昂着头跑向宿舍的方向。明天是留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作为校广播站的广播员,还得赶写一篇临别鸡汤,为即将毕业奔赴新征程的学友们壮行。
夜色里的忧伤别离,对于整个天空来说,可能算不了什么。
2
朱亚歌拖着行李箱缓缓走向校门,这里的一草一木,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二个月前,他和嘉丽一起回的sh。看到儿子领回来这样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漂亮女同学,朱佑亭和查之河相视一笑,都感到十分开心,一直就听儿子对女朋友赞不绝口,是韩城商学院公认的校花,开始还以为儿子吹牛逼,按捺不住的小朱同学终于翻出了手机里的照片,接受父母大人的审核。
这是去年情人节有伴侣的同学们相约聚餐,一起去恶意撒狗粮时拍的照片,朱佑亭两口子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儿子与嘉丽站在一起仿如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光是那素面朝天的气质,便让人过目难忘。
朱佑亭哈哈大笑,神情相当得意,当即下了指令:“好小子,果然是我朱佑亭的儿子,有你爸当年一半的风采,五一劳动节不是有三天假期嘛,手拿把攥,把未来朱家掌门人带回来。”
“怎么只有一半?”查之河看着为老不尊的丈夫,又好笑,又奇怪。
“你不是也有一半股份嘛?这个我不和你犟!小朱同学,送你妈去妇幼医院的那一天晚上,正是圣诞节,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我就在想,这老天爷是要给咱家送来个什么货?她在产房里,鬼哭狼嚎了大半夜,把咱老朱家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终于到了第二天凌晨,把你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少女杀手给生了出来。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朱佑亭五音不全地哼出了《十五的月亮》。
查之河道:“你再唱我就报警!别再糟蹋董文华了。”她瞄了一眼儿子,试探着问道:“这女孩家里干嘛的?”
朱亚歌眉心一跳,撇了撇嘴说:“我就没打算带嘉丽回来,好吧。”
“为什么?”老两口大吃一惊,同时问道。
“这还没开始呢,犯人就开审了。爸,你瞧老妈这一张周夫人的脸,我要真把人带回来,她还不搞个三堂会审?我不要,你们要有个思想准备哦,你们的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唱)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朱亚歌旁若无人地仰着脖子大唱。
朱佑亭拍掌大笑道:“赞成赞成,举双手赞成。好儿子,跑之前和你爸打个招呼,一起搭伙上路,我有钱的出钱,你们年轻人有力的出力,路费食宿归我全包,你现在就可以着手逃亡攻略,尽快拿出个私奔路线图。哈哈,我可以向***保证,严格履行接见儿媳的外交流程,恪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查之河白了一眼丈夫,心里不禁有些犯嘀咕,嘴上却大大方方地说道:“以前爷俩干架要搞滴血认亲,我看现在不需要了。果然是亲生的爷俩啊,合伙想造反了吗?今天中午这饭你们都别吃了,想跑现在就跑,让我瞧瞧你们朱家人通天的能耐。儿子,这女孩子我瞧着很喜欢……好好好,我光吃光喝不审不问,当个哑巴老娘,这样可以了吧?儿子喜欢就行。”
“妈,你现在没搞传销吧,是不是先把我这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骗进来再说。爸,你信吗?”朱亚歌的心仍悬在半空。
朱佑亭笑而不语,赶紧低头扒拉两口饭:“你就从了吧,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否则,这顿都没得吃了。”
“母子之间信任的小船,咋说翻就翻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嫁了个骗吃骗喝、挑拨离间的老公,生了个冥顽不灵、六亲不认的白眼狼。”
查之河佯怒地看着他们俩,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刚才说我周夫人的脸?哪个周夫人?”
朱家父子相视一笑,同时回道:“周扒皮夫人。”
查之河拿起筷子作势要打:“要死啦!”又看看手机里的那张合影:“啧啧,这气质,这身段,这样的女孩才有资格做我朱家的媳妇,不行,你必须把她带回来。儿子,你们的关系到哪一步了?你们那个……确立了恋爱关系了没?”
朱亚歌一脸的茫然:“什么叫确立恋爱关系?”
查之河拿起筷子狠狠地打他的头,笑道:“坦白从宽……同居了没?”
朱亚歌很委屈地道:“韩城的房子多贵啊,仅次于sh,没房怎么住到一起?妈,在校门口宾馆开过房间,这个算不算?”
朱佑亭哈哈大笑,冲着他一竖大拇指:“好小子,有你的,怪不得这两年老说经济危机。年轻人,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悠着点啊,别当饭吃。”
查之河眉开眼笑,孩子毕业在即,大学四年还带回来这么个美丽可人的女朋友,这大学没白上,赚大发了。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女朋友获得了父母的青睐更令人开心的事?朱亚歌暗暗高兴,同时也隐隐有些不安。初见时虽然彼此肯定会印象良好,但精明的母亲一定会寻找机会询问嘉丽的家庭情况,而要强的她必定会如实地和盘托出。在路上的时候便和嘉丽探讨过这个问题,嘉丽觉得纸毕竟包不住火,丑媳妇始终要见公婆,不同意对他的父母隐瞒。
三天假期转瞬即过,两人又飞回了韩城。返程路上,嘉丽一直默默无语,想是没有睡好的原因,面容有几分憔悴。亚歌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头,我那个多事的母亲一定和她说了些什么,我问:“嘉丽?……”
嘉丽摇摇头,微微一笑:“刚才飞机突然拔高,我心里有点翻腾,头晕晕,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哦”。虽然满肚子狐疑,我也不好追问下去:“那你好好休息一下,乖,闭上眼睛,戴上眼罩。”
回到学校,嘉丽再也没有主动找过我,我打电话或者发微信给她,要么不回,要么就推说有事。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就在昨天晚上,嘉丽终于正式向我提出了分手。
校园的广播里播放着配乐临别赠言,嘉丽那拨人心弦的声音仿佛跳动的音符,无数个月白风清的夜晚,它缓缓轻轻地响在我的耳边,我是那么的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朱亚歌几乎要抛下行李箱,不顾一切奔向教学楼四楼的播音室,但他终于按捺住激动。门卫张大爷正和他开玩笑打招呼:“大帅,毕业啦?记得带你媳妇一起回来看你张大爷啊!”亚歌惨然一笑,没有回答,登上了驶往机场的大巴。
3
陈小白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她是无忧城无关风月酒吧的售酒小姐,每天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多的卖出酒吧代理品牌的啤酒,赚取佣金。
客人的肚量有限,光靠他们自己喝,那能赚到几个钱?所以就要靠她们自己,帮客人喝掉一些,趁客人不注意时,倒掉一些,然后让服务生进来收拾干净,最重要的是要把茶几下倒满啤酒的垃圾桶给换出去,再换一个空桶进来,继续围着已经神魂颠倒的客人表演敬酒、倒掉,敬酒、倒掉的把戏。
等到预期目的达到,再由陪酒的飞飞、琪琪她们提出喝啤酒太撑了,不如再喝瓶洋酒吧。死要面子的客人往往不会在女孩子面前显得过于小气,一瓶干邑白兰地或者杰克丹尼,便进入了他的帐单。
卖的洋酒便已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只有啤酒的销量才是我收入的来源。酒吧的分工明确,我只是个卖啤酒的,并不负责色情服务这一块,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女孩子挡不住金钱的诱惑,从卖酒转行成了花标女郎。最近欧有道那老小子搞得我有点火了,一城燕瘦环肥的小姐还不能满足他的贪欲,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动手动脚不说,还想带我出去过夜,那个钱我挣不来,也不想挣。可他是我的客户,经常前呼后拥的一大帮人前来消费,我又不能明目张胆的得罪,只好满脸堆笑的推三阻四,幸亏有酒吧里其他姐妹解围,又是在麦总的场子里,欧有道倒也不敢硬来。
麦嘉义,三十五岁,无忧城总经理,老丈人周万年有过硬的官方背景,才是无忧城演艺、色情、宾馆一条龙服务的强力保障,还涉足房地产行业,生意做得很大。无关风月酒吧在竞争激烈的沿江路的地面上,已经俨然成为夜场消费的风向标。
陈小白拿出手机,显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唐嘉丽在22点左右打来的。酒吧里声音嘈杂,工作时间忙于周旋,也没有注意。这深更半夜的,她找我能有什么事呢?
4
到省城长台市来有段时间了,到处投简历找工作的不顺利,长安居大不易,嘉丽差不多花光了出门时母亲塞给她的四百元钱。今天的境况已经让她流落街头无处可去,22点的时候拔通陈小白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站在街角的她几乎放弃了最后的希望。
人影幢幢,她漫无目的游弋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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