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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亚歌,果然是你,别介意呀,我试试电话通不通。哈哈哈”电话那头一连串爽朗的笑声。
亚歌看着陌生的号码有些莫名其妙:“你哪位大神?不好意思,我还是没听出来。”
“我呀,妈蛋,你小子耳朵里塞满了耳屎吗?我这样浑如天籁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韩奇俊,你回sh打算从事地下工作?不是碰到龚幸儿,就让你这个反动派成功潜伏了。”对面霹雳啪啦一顿狂轰滥炸。
“奇俊?不认识,骑猪倒认识一只。”亚歌也同时听出了他的声音,忍不住笑起来。
奇俊是高中班上的开心果,和每个男同学都是哥们,和每个女同学都是姐妹,论人缘之好,班级之中无出其右。名字说是奇俊,偏偏长成了高老庄女婿的模样,久而久之,也不知道从谁开始叫起,变成了骑猪。
“管你骑猪还是骑牛骑马,为了惩罚你这种有了女人、忘了哥们的可耻行径,并对你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再教育,本帅决定,本周六晚18点,xc中路磨洋工餐厅,由你请客,有老婆带上老婆,没老婆带上女朋友,没女朋友带上你的潘金莲……”
“好好好,我检讨,我认罪,会有哪些大咖参加我的批斗大会?我要记到本子上,有仇不报非君子也。”
“就不告诉你,你请早吧。”话没说完,不容置喙,那头便已挂断了电话。
2
亚歌第一个到,毕业后回sh工作,还没有和同学们好好聚聚,他也比较开心。成天忙于工作,和同事们相处小心翼翼,和领导们谈话战战兢兢,和客户们交往绞尽脑汁,踏入社会才明白,原来,最美好的岁月都是在校园的时光。
他点好菜,抚着左腕上的小手串,这是去年和嘉丽,还有一个南非留学生安娜,一起在韩城的郊外爬山,碰到一个小姑娘来推销她的小百货,临时起意,买了三条,讨价还价,最后二十元钱搞定,两人一直戴在左手,安娜笑嘻嘻地说为了和他们区分开来,她便戴在右手,可是现在……
亚歌又一次陷入了对嘉丽的思念和痛苦之中。只要夜深人静,只要一个人独处,只要一看到这个小手串,亚歌总会呆呆地回想与嘉丽相处的每一个细节,直至痴狂。
父母很少触及婚恋这个话题,也是想让时间慢慢冲淡儿子对嘉丽的思念,但事与愿违,回sh都半年了,亚歌没有一天不在疯狂地思念着嘉丽,与韩城商学院有联系的其他同学打听过很多次,但无人能提供有效的线索,只有同是凤尾洲的段茹娟还提到过嘉丽好象去长台市工作,没有手机号码、没有工作地址,至于具体情况也不甚了然。
亚歌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期间和父母私下谈过多次,父亲倒没有说什么,而母亲查之河简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演讲比赛的冠军选手,引经据典,旁征博引,没有任何办法战胜她,最后不欢而散。亚歌根本招架不住母亲的舌灿莲花,反反复复只有五个字可以稍稍抵挡母亲的一招半式:“可是,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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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从后面蒙住了亚歌的眼睛,那种感觉是多么的熟悉,亚歌的心顿时都激动起来,他脱口而出那念过无数次的两个字“嘉——丽”。
紧接着他闻到了一种如兰的香气,跟着额头被人暴击了一个板栗。他抚着痛点拿开那双手,面前一张大脸遮住了所有的光线。
韩奇俊,椅子后面站着尴尬的龚幸儿。
韩奇俊痛心疾首地大嚷:“幸儿,我早和你说过,帅哥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见色忘义,见色轻友,你瞧瞧他一个人在这里失魂落魄喊的什么佳丽,佳丽如云,酒池肉林,看这淫贼脑袋里成天想些啥?世风日下,庸俗不堪!”
龚幸儿虽然微笑着不失礼貌,但脸色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她美丽的大眼睛迅速转往别处,避免与亚歌相遇,今天的她,穿着一袭粉色长裙,头发都散了下来,平添温柔之气,与上次在海关碰到的那股飒爽英姿完全是两种风格了。
幸亏黄书良的驾到缓解了亚歌的尴尬,他从椅子上一弹而起,热情地迎了上去:“黄鼠狼,又给哪个小母鸡拜年去了,怎么才来?”
要么说名字很重要呢?班上一个骑猪,一个黄鼠狼,这倒是一时瑜亮。
黄书良长得一点都不象黄鼠狼,如果一定说是,也是只漂亮精致的黄鼠狼,他永远显得那么优质和无懈可击,举止彬彬有礼,待人斯文和气。
他出身富贵,现在又子承父业,进入了父亲创办的黄埔江有声影视传播公司,因为父亲转到他名下的股份超过15%,他已进入了公司董事局,年纪轻轻便升任了开发公司副总经理。在单位大家都恭恭敬敬地叫他黄总,谁敢这么直呼他的小名,也只有同学,对他这么大呼小叫。人有时也奇怪,黄鼠狼虽然不好听,但同学们这样叫他,他反而觉得很舒服,很放松。
他和朱亚歌是铁哥们,从小学起便在一块,爬墙掏蛋,偷鸡摸狗,真可称得上一对难兄难弟,天生好基友,和小朱同学不知道多少次一起挨揍,又一起被关在同一个老师办公室请家长,患难与共,交情非同一般。
黄书良顺势抱住朱亚歌,在他的这个好基友坚实的后背上拍了一拍,不需要再多的语言。自从高中毕业,各自就读大学,他们也就利用寒暑假见过一两回面,有一种情谊不必日日厮守,一个眼神便已心领神会,自己之于对方一如当初,这便够了。
4
“麦总,为我家的事您也耽搁了这么久,太辛苦,别让华……大家惦记。您回长台吧,这边我会要耽搁几天,再回去报到。可能……时间会长一点。”
嘉丽想起唐福根离走时那恶狠狠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担心,她了解唐福根,欺软怕硬,性格无赖,在地方上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际关系,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麦嘉义回到长椅坐下,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下,他说:“隔壁的华晨宾馆我开好了房间,你带着妹妹去休息一下,305房间,直接去总台拿钥匙。我在这里等医生的消息,令堂应该没事,放心。”
四个人长时间扛在医院,铁人也会生锈,嘉丽的家离县城路途还远,往返不方便,麦嘉义便抽空在隔壁开了房间,以便于轮番休息。
“可是……”
麦嘉义看着嘉丽那张担忧至深的脸笑了,眼神亮得象天上的星星,他温和的声音能很快让人镇定下来。
“乖乖的去休息一下,你挺着住,可是你两个妹妹还小。”
嘉丽有些担心:“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父亲他做事冲动,凡事不经大脑,很容易被人利用……”
麦嘉义问道:“令尊有加特林吗?”
“什么加特林?你说的是机枪?”嘉丽很奇怪。
麦嘉义把双手一抱拳,指节发出暴响,显得铿锵有力,他轻松的笑道:“我已经练成金钟罩、铁布衫,全身上下刀枪不入,只怕加特林,令尊如果没有那家伙,你就安心和妹妹们去休息。”
嘉丽不由得笑了:“那是失传已久的神功了。我听小白说您的功夫很好,只是……别和我爸计较,他……哎。”
嘉丽看着萎靡的两个妹妹,也感到心力交瘁,她不再说什么,从第一次见到麦嘉义开始,这个男人沉着从容,心思缜密,她愿意相信他,内心还慢慢有些依靠他,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偏偏很真实。
5
周晓慧把茶杯端近,闭着眼睛轻吸着香气,不忙着喝下去。她躺在沙发上戴着耳机,聆听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水边的阿狄丽娜》。
房间宽敞,她把灯光调到了微暗,在这暗色的氛围之中,她眼瞅着茶杯的热气袅袅,它们扭动着身躯,在空中婀娜舞动,仿佛同样有着生命,虽然一刹那间便消失于无形。
对于外界关于麦嘉义和华阁芳的传言,她不仅一个字都不相信,甚至觉得好笑。她觉得自己了解华阁芳,超过了了解麦嘉义,因为她和华阁芳本就是同一类人,象她那样骄傲的女人,被麦老太太扫地出门,除非能堂堂正正从麦家正门再迎进去,否则,她绝不可能苟且地睡到麦嘉义的床上。
她很早就认识了嘉义,同样深爱着他,但华阁芳的爱情远比周晓慧来得浓烈,也来得大胆,周晓慧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主动一点的时候,华阁芳已经捷足先登,成了麦家媳妇。
这时候周晓慧居然想起了二人转里的段子:先胖不算胖,后胖压断炕。不由笑出声音。不管怎么样,最后胜利的是她周晓慧,现在她才是名正言顺的麦夫人。
麦老太太手眼通天,bj都有很深厚的人脉关系,那精明强势的女人连父亲见了都头疼,与同样能力出众的华阁芳自然难以相处,不久更曝出了华阁芳子宫摘除的消息,麦老太太斩钉截铁,心如磐石,坚决要求嘉义离婚再娶,理由很正当,麦家不能无后,让华阁芳无法拒绝,只能黯然离开,麦家才能与周家结成亲家。
婚前,父亲周万年还特别叮嘱女儿:务必要汲取华阁芳的前车之鉴,与麦老太太融洽关系是重中之重,对于这个家来说,已经有了一位独断专行的女强人,不需要第二个。
离婚后,华阁芳仍在无忧工作,这让周晓慧多少有些不爽,但人家也是大股东,何况以华家在长台的财势,她终究无可奈何。有一点她还是把握得很准,华阁芳始终不会做出对麦嘉义不利的事情,想通了这一层,麦老太太都不提什么意见,她一个新晋的媳妇,又何不大度一点?
从此,周晓慧相夫教女,唯婆婆之命是从,也从不过问丈夫与华阁芳的事情,虽然总有流言入耳,权当一笑罢了。对于这一点,麦老太太就觉得她比华阁芳强胜百倍,这媳妇除了没给麦家生下孙子之外,其他都还让人满意。何况孙女小依依带久了,老太太也珍宠有加,愈加喜爱。之前还有些叨叨,最近一年,也就说得少了。
华阁芳摆在一边,倒是嘉义公司里那些个花里胡哨的小妖精不得不防。以前有个小管,前阵有个谢子涵,全是一些小浪蹄子**,无忧城经营些什么演艺、色情项目,周晓慧清清楚楚,那里还能有什么好货色?成天就琢磨着勾引男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谢子涵成天价往嘉义办公室跑,听说还是无忧城演艺头牌,身段和手段估摸着是一流的了,也没人知道嘉义是不是真的中招,只是传闻日甚,让周晓慧和华阁芳同时激起了业火。
真正让周晓慧痛下决心的,还是谢子涵意外搭上了老爷子,爸爸啊,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咋就抵挡不了这个小**的糖衣炮弹?这事绝不能让妈妈知道,也绝不能让它传出去,否则周麦两家颜面何存?
这事必须马上解决,是我安排乔姐悄悄地在谢子涵的演出服衣领上撒上了氯胺酮,让谢子涵在空中产生一瞬间的迷幻。
嘉义啊,我如此地爱你,即使你与华阁芳相处的那几年,我也未曾移情。虽然你对我相敬如宾,彬彬有礼,但我总感觉到了一种若即若离,没关系,我今生是你的夫人,我已经很满足。
手机叮咚一声,一条微信显示,周晓慧看了一眼,是丈夫发来的信息,她马上拨通了副局长李远明的电话。真正聪明的女人,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相信丈夫,照做便是。
6
亚歌这几天都觉得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也许是那天同学聚会喝得太晚,原本就不胜酒力,不知不觉就喝高了。他恍惚中觉得好象那天喝到个什么阶段,那头死猪问起他今天为什么没有带女朋友赴会的事,措不及防地便戳中了他的泪点,亚歌瞬间出现崩溃,西湖的水呀我的泪。
意想不到的是骑猪表现得更狼狈,他原本还安慰着亚歌,不多会儿,也加入嚎丧的行列,他哭得更加惊天地、泣鬼神,好象他就是二十多年来全世界最失败憋屈的男人,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失意和颓丧就在今晚要集中泄洪。
只因为天生一张猪脸,骑猪的情海一直惊滔骇浪、平地惊雷,不论女生拒绝的方式是委婉,还是粗暴,对骑猪来说都是一种情感的翻天覆地。肤浅啊肤浅,女生们难道都是这样头发长、见识短吗?难道她们猪油蒙了心,看不出来骑猪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伟岸奇男子?难道只有象朱亚歌那样的帅哥才配得上恋爱,长成他这样就只能老老实实当头猪?
每个人都需要爱情,爱情不是帅哥美女的专利。
黄书良还比较清醒,原本要送亚歌回去,幸儿说:你送骑猪,我离亚歌家近,又熟悉。黄书良听懂了,淡淡一笑表示同意,幸儿便开着亚歌的车把他送回了复兴东路。
风一吹,亚歌醉得更沉,他迷迷糊糊地靠在幸儿的肩膀上,他脑海里风驰电挚地闪过着与嘉丽相爱相离的点点滴滴,恍惚中嘉丽清丽的身影渐行渐近,亚歌开心地迎过去,他抓着嘉丽的手,语无伦次地问,你去哪里了,你怎么也不联系我?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好想你?不如,你来sh吧,我们一起面对,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变过?我们一起,我们一起……
幸儿感觉到亚歌越来越沉,她拼尽所有力气拉攥着他,朱佑亭看到一个妙龄女郎把儿子扶回家,都感到很诧异。
幸儿展颜一笑:“叔叔阿姨好,肯定不认识我了?”
“面熟……是……幸儿?哇,幸儿,快坐快坐。”查之河连忙去倒茶,朱佑亭招呼幸儿赶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这孩子,没有酒量还缺少自制力,端起酒杯就忘乎所以。幸儿,这可麻烦你了,今天你们……”查之河出言试探。
“阿姨,今天是同学聚会,都是您认识的,奇俊、书良还有我们,都怪骑俊,挑起亚歌的……情绪,结果醉成了一滩泥。”
幸儿绺了绺头发,口干得厉害,她想喝了一口茶,茶还有些烫,她又放下了。
“情绪,他还能有什么情绪。幸儿啊,几年不见,这要走在路上,叔叔阿姨可还真认不出你来了,女大十八变,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你爸爸妈妈还好不啦?”
“他们都很好,我妈还老念叨,我回国后,说要我多到您这里走动呢……”
说完,好象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红。
查之河上下打量着幸儿,笑得合不拢嘴,异常亲热地招呼幸儿吃水果。查之河是海关子弟,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她和幸儿的父母是多年的老相识,幸儿的妈妈黄英和查之河以前走动很勤,形同闺蜜,彼此知根知底,关系融洽。这几年各忙各的,住得又远了些,才逐渐有所疏远。
7
唐福根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赶到县人民医院,这回他可神气了,走在最前面,护士们看到这架式,都站了起来,有人试图去阻止,被一把推开。
“好小子,有种,真的没跑,还敢耀武扬威坐在这里等死。”
麦嘉义神态自若,他关掉手机屏幕:“这是医院,出去说。”
然后自顾自走了出去。
唐福根一路上早想好怎么对付他,怎么把他摁在地上,怎么对他小施薄惩,怎么开口向他要钱,独独没想到,人家就这样走了出去。旁若无人,偏偏还无人敢阻拦,什么鬼?
这群人没办法,只好悻悻地跟着麦嘉义走出门外。门外停着几台车,其中一台还没熄火,车厢里隐约透出一个烟头的闪亮。
麦嘉义不慌不忙地走在前面,他到医院外的前坪站定,回过头来,把手机放进裤兜,笑道:“唐先生果然是凤尾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快就筹齐了款项。还点小钱,不用客气,不用摆这么大阵式。拿来吧。”
唐福根脸上一红,呸了一声:“识相的赶快拿钱赔我的胳膊,你也看到了,我弟兄多的是,哼哼,今天你就别想全头全尾地走出去。”
越想越觉得威风,这辈子都没这么威风过,不禁哈哈大笑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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