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这语中之意。
风神缓缓走上前来,神色沉肃:“你是小小婢女,名中却带着一个玉字,可知道此是何等大罪?”
我从不知九重天上还有这等约束,帝姬唤作玉蓁,身为小婢的我便名字中便决不允有这二字。
还未等我回过神,已被两个仙婢拖拽着往琉璃大殿的方向行去。
远远地,我瞧见帝姬站在云辇旁,仙琚飘飘,神情冷然。可彼时我的脑海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帝姬仍是要往天府宫去的吧。可如此一来,我却见不上灵华君一面。
就算是被丢入琉璃大殿一处废旧的屋中,我仍没有分毫觉悟。脑海里想着的,仍是见不到灵华君这件事,丝毫没有想过自己的处境。那时候我尚且不知,原来这就是月老口中所说的执念。
执念这种东西的确该令人生畏,可我却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让它深种在心。它让我忘记了所有,只惦念着灵华君,瞧不见旁的东西。
直到我被绑在破仙柱上的时候,仍然在想着这件事。如果在破仙柱上被打散了我所有的仙力,醒来后会不会仍是一只尚有些修行的朱雀小妖,还可以藏在金德老头儿府前的梨花树上,看着灵华君修长的手指,执了棋子,轻轻敲落在棋盘上。
我曾在梦中求过月老替我系一根红线给灵华君,可到了此时我才知晓,自己所求的也不过只是静静注视着他,只消如此便好,可惜怕是连这样的福分也没有。
“小妖!你可知罪?”翊圣真君手拿帝锺,站在台阶上,声如洪雷。我抬头看向他,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一众兵士,一时有些心神恍惚。
虽不懂这九重天上的规矩,但即便如此,我也觉得于我区区一个小妖而言,这阵仗未免大了些。
破仙柱上的仙索勒得我生疼,略微挣扎,却被束得更紧。我看向翊圣真君,悔不该当初在天府宫那般顶撞他,如今倒有一事想问上一问,却也不知翊圣真君会不会应了我。
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恭敬,我看着翊圣真君,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婢知罪。只是还有一事,想请教翊圣真君。”
翊圣真君瞪圆了双眼,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许是没想到我会这般大胆,但稍一迟疑,他便颔首应道:“说吧。”
我看了一眼身上的仙索,才察觉自己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可我生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即便惧怕到这般,却还要强打着精神,佯装无畏。
见翊圣真君应允,我自然片刻也不该耽搁,慌忙道:“小婢冒犯了帝姬,这罪责自然是逃不脱的。帝姬要小婢在破仙柱上受责,小婢亦无半句怨言,只是这周身的仙力都是因得吃了仙果才有,小婢只想问问真君,如今在破仙柱上受了罚,散尽了仙力后,还能不能回到金德星君府上,仍做个修行的小妖?”
问完这话,便看见翊圣真君仰头大笑。我被他这笑弄得浑身发憷,还没反应过来,却见他忽然敛了笑意,举起手中的帝锺一击而至。
顿时,我的身子像是被千万把刀剑割裂,那撕心裂肺的痛伴随着翊圣真君的嘲笑,渐渐消逝于我的耳边:“这问题你便自个去弄个明白吧!”
这声音落入耳中的一刻,我便知道,是自己痴傻了。
束在破仙柱上,哪里还有留着性命的道理。
那一日,帝锺闪过一道金光。被仙索束在破仙柱上的我灰飞烟灭。
是了,我当真以为自个儿是死了。
直到我在一片浅淡的柔光中,看到金德老头儿那张满是愧疚的脸时,差点就落下泪来。
可是我不能流泪。因为我的身体已经在破仙柱上被击个粉碎,如今被金德老头儿小心翼翼捧在手中的,不过是一个轻柔闪烁着的光点。
“唉!都是我的错!”金德老头儿哀叹一声:“若不是我执意将你送给灵华君,怎么会惹出这般祸端来!都怪我!都怪我!”
看着金德老头儿捶胸顿足,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若是搁在从前,总要设法讨几句嘴上的便宜,可如今我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着急地往周身瞧了瞧,便看见拢着我的这片柔光轻闪了闪。
金德老头儿显然也看到这柔光轻闪,抬手抹了一把老泪,便贴近了脸颊:“你是不是想说原谅我了?”
听到这话,我顿时气得要命。这老头儿一向自说自话惯了,说什么总归是偏着自个儿。我何时说过要原谅他了?只恨自己现在不过是个亮闪闪的圆球儿,若是能生出胳膊腿儿来,我恨不能追着他绕着这府苑打个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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