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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点,丁萱打开门,让送早餐的服务生进来。而丁若棋才披着一头乱发从卧室走出来,黑眼圈浓重。
“阿萱,你昨晚上听到有人唱歌么?真是扰民。”
“没有,挺安静的。”丁萱帮服务生小哥摆着餐盘。
“就我房间听得到么?”丁若棋嘟囔了一句,紧接着,“啊啊啊——”
“怎么了怎么了!”丁萱连忙跑过来。
丁若棋指着自己左脸上一颗痘,就跟人生崩塌一样简直万念俱灰。“我脸上也长痘了!”
“……水痘就是全身都会长的。不抓就没事了。”
“可是万一留疤怎么办啊!”丁若棋觉得前途一片惨淡。
“一般不碰就不会留疤。”客厅里,推着餐车的服务生小哥也好心地插话,说着一口带本地口音的普通话,一笑起来露出虎牙很腼腆,“我脸上就出过。”
“我看看,”丁若棋立马走过来,一探究竟,“大哥你这脸黑得也看不出疤印了吧?”
“若棋!”丁萱皱眉,怎么她现在说话越来越戳人了。
“没事,我本来就黑。”小哥抹一把脸,笑得依旧憨厚,“那时候没吃药没打针,我奶奶上山采了草药敷几天就好了。”
“敷药?”丁若棋瞬间竖起耳朵,瞪大眼睛,“敷什么药?”
“咱们这儿土话叫钱薅子,一种草药,不一定要敷,晒干碾成末泡水洗澡也成。”
丁若棋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丁萱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果然丁若棋就马上要求买小哥——现在问出名字了,叫田聪——家里的钱薅子。田聪又要上班,现在没法回家取,而丁若棋却火急火燎等不及,只能央求丁萱帮忙。丁萱答应了。
丁若棋还是不放心,一个电话打给了酒店经理,对方显然是个人精,立马给田聪放假了。于是乎,才上班不到一个小时的田聪又领着丁萱往家走。丁萱本来想买些礼品,但田聪硬是不让,就压根没往街上走。
路上聊起来,丁萱才知道田聪虽然看着老成,但实际只有十八岁,因为成绩不好也念不下去于是初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来酒店做服务员已经有两年多。
“这边游客挺多吧?”丁萱问。
“就春天多。你们赶上旺季了。”田聪带着她拐上一条杂草丛生的路,“咱们走小路吧,离家近。”
“好的。”丁萱抬头往前望去,“那边是什么?”前头竹林边,闹闹哄哄一群人凑在个崭新的白色小木屋前,旁边停着几辆车,貌似还站着警察。
“那是你们剧组搭的房子。”田聪顺手折下一根柳条,“怎么我爷爷也在。”
“去看看。”丁萱冲他招呼一声,跑过去。
剧组新搭的布景前,整流器收音杆随意丢在地上,盘着一堆杂乱无章的电线,统统被咬断,所有剧组人员提前放过来当摆设的衣物,瓷器,吃食,全都砸了一地,甚至还有撕成碎片的百元大钞。摄像机轨道车歪在一边,摇臂竟然断成了好几节。
“我跟您说报警没用。”保安穿着一身肖似警服的制服,敞着外套,腰带上钥匙一大串,一步跨上台阶,一手揣裤兜,一手在支棱着木渣木屑的柱子底部指指点点,“这一看就是野兽咬的,不是小偷。”
“是狐狸。”几个本地老人围在一边,有个还戴着毛毡帽子的老人别着烟斗从地上捻起一根白毛,“白狐狸。”
丁萱脑子里有根弦嗡地响了起来。田聪示意她也一起挤到老人身边,低声告诉她,“这是我爷爷。”
“这不就结了?不用报警大家都该干啥干啥去。”保安拍拍手上的灰尘。
“这些真是的是狐狸破坏的?”丁萱低声问田聪。
田聪回道:“是狐狸,你瞧那脚印。”
“要报警。”又有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咳嗽了一声,“叫人民警察来说句公道话,这屋子不能留。”
“老大哥,这话就不对了。”有个看似剧组的头儿长得虎背熊腰,戴着个黑色毛线帽,掐灭手里的烟,“合同上白字黑字写着的东西,不是您以老为尊一句话说拆就拆的。”
“这附近所有寨子向来不敢惹狐狸。今天来这么一出,显然是挡狐狸道了。”田聪爷爷说道。
“哟,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封建迷信?供狐狸啊?”黑帽子皮笑肉不笑,“早就听说愚民无知,连电信基站都不让建,还真是指望你们能搞影视城?”
“彪子,怎么说话?!”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声音颇为熟悉,丁萱扭头一看,励唯安拨开众人走出来,身后竟然跟着好久不见的张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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