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只是想看看这个晏城最大客栈的吃食相比较于专业的酒楼又如何。
颜玑没有打听季言住的房间,而是找小二随便开了一间房,随后把行李放在房间后就下了楼。
想到待会儿可能会见到季言,颜玑心里有一丝隐秘的兴奋,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痛楚。
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要了壶酒,颜玑落座之后不免又想起了之前的事:
他有打听过,自从自己离开后季言就闭关了,这一闭关就是五年,而他自然也明白那个人的用意,当年自己离开的时候那人的话还犹如在耳侧:
“混账,他是你师弟!为师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嵇山!”
是了,所谓的故人,其实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也是他从小照顾到大、比自己小不过一岁的人。
而现在不是了,颜玑他早就在五年前就已经离开嵇山了,也失去了再叫那人师弟的资格,其实想想,也只有‘故人’这词合适了。
不过在长辈的眼里,哪怕你只是大个十天半个月那也是大,而大的就理应让着他,事事照顾他,做好一个当师兄的本分。
好在少年的颜玑对照顾师弟这种小事也不嫌麻烦,就算两人手牵手玩闹同时摔倒破了膝盖,他爬起来之后也能先轻轻拍干净季言身上的泥土,再柔声安慰眼中含泪嘟囔疼的季言。
而至于他自己,身为师兄怎么能在师弟面前喊疼呢?就算是小石子已经入肉他也不过随便拿衣袖擦擦,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没事一点都不疼,当天还为了哄要哭不哭的季言去了后山的水潭里给他抓了好几条小鱼。
当然,事后因为碎石清理不及时加上长时间在水中浸泡引发后续的感染发炎也让年少的颜玑吃了不少的苦头,毕竟当时两人一起摔下去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的护住了季言,自己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力。
所以当年在师父严厉的目光中,他才会义无反顾的转身就走,离开这座从小长到大的嵇山,半点犹豫没有。
想到这里颜玑伸手覆上了自己膝盖,仰头喝一口酒,扯出的一抹苦涩的笑。
当年因为红肿发炎而丑陋可怖的膝盖是什么样子颜玑已经记不清了,而这件事在他心里和他其他为季言犯的傻唯一不同的就是让他明白了,当年的自己就和当时红肿破烂可怖的膝盖一样,用衣服遮住就妄想能粉饰太平。
如今五年过去,膝盖早已经好了,上面的伤痕也在之后用药后除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而他……好像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季言,仍然是他心上的碎石子,透过他能看到自己可怖的伤疤和里面已经烂了不能放在人前部分。
客栈的酒并没有峄山上的好喝,颜玑已经被‘惯坏’的嘴再也不允许他喝下第二口,他叹口气,无力感蔓延至全身。
见不见得到季言忽然好像又没那么重要了,毕竟他已经不能若无其事的再叫他师弟了,更别说他现在是闫教的教主、武林正派欲除之而后快的大魔头,而嵇山宗则是历年众人都推崇的名门正派。
就算是自己的护法许从之,都叫季言一声‘季少侠’。
胸口传来熟悉的刺痛,颜玑却只是自嘲的笑笑。
江湖八卦朝廷秘事最好的打探点就是酒楼客栈和勾栏处,因为这三个地方总有人低声讨论或高谈阔论、唾沫横飞。
“哎,我听说嵇山宗的首席大弟子现在也住这飞云楼里啊。”
颜玑一怔,随后才想起来自己五年前就被嵇山宗除名,那现在他们说的首席大弟子……
“你是说季少侠在这里?怎么可能,他不是刚出关吗?中原好好的不待着来晏城做什么?”
颜玑低头掩去眼中的情绪。
“那还能做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因为乌佢,闫教的人马也来了晏城吗?就不是知道现下躲在哪里。”
另一人恍然大悟:“所以季少侠是来惩除闫教那些魔头的喽?”
“那当然,不然人家为什么大老远跑到这石头城来?”
“不过嵇山宗的门徒就是不一样啊,你看这季少侠,才出关下山历练多久啊,一路上都做了这么多好事了。”
“那是,不然你以为嵇山宗首席大弟子的身份是白给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人又压低了声音:“依我看啊,要是这季少侠依照这个势头下去,下一任武林盟主是他没跑了。”
另一人睁大了眼,满脸不信:“有没有这么夸张的,他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吧?”
“好像二十三四吧,但是你别不信,你知道人下山之后都做了些啥吗?我跟你说啊……”
颜玑轻轻的摇摇头——错了,那人三十四天之前才过了二十二岁生辰。
颜玑安静的坐在角落听那人跟同伴讲季言下山后的英雄事迹,脸上带了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骄傲。
他原本动不动就掉金豆的师弟,终于也成了人们口中称赞不已的少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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