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与外人说起杏儿就满脸骄傲,直道:“我闺女比男娃儿还厉害哩,我祖宗脸上都有光。”
柳义非但再外头说,在家也恨不得每天说三回,有天晚上夫妻两个躺着说话,他跟李彩凤说起杏儿,李彩凤还绷得住,只是满脸笑,柳义说到高兴处,忽然坐起来,挥舞手臂高声道:“我闺女顶聪明,顶能干!”
李彩凤后来跟杏儿说起,母女两个险些笑破肚皮。
杏儿要光宗耀祖有许多法子,要是做了太孙妃,非但她爹能当上承恩侯,就是她祖父、曾祖也要被追封,那是何等令祖宗荣耀的事情?
因此杏儿并非不动心。
可回过头再一想,她如今一切都是靠自个儿努力得来,要是当了太孙妃,还能不能在外头当差还两说。到时候荣辱全系在和圳身上,和圳高兴了给她点体面,不高兴了不理会她,想想宣宗那被废的胡皇后、世庙那废死冷宫的张皇后,眼前再鲜花着锦,心中难免冷颤。
再者,柳义夫妻两个要留杏儿做守灶女,太孙妃定然不能坐产招夫,柳义夫妻两个养女儿一场,最后连个孙子也落不下,一准儿要伤心难过。
想做太孙妃,于杏儿不过一个倏忽而逝的想头,她真正的目标,是要做大明朝的女官哩。
梁筠又在杏儿这里听来另外一肚子道理,直接把个小姑娘听得晕乎乎,头疼得不行。她闹不明白这些个事情,索性回自个儿屋里背药典去——她小人家目标明确,要当大明朝头一个女太医令!
杏儿晓得她自个儿身份特殊些,又同宜安等人熟识,秀女们多半要防着她,索性也不往跟前凑,一心一意忙自己学业。
且说和圳在宫中与秀女们见过一面,时间极短也看不出什么,只觉生得都挺清秀,看起来也斯文有礼,只不晓得背后到底如何。
秀女们倒是看清和圳继承自太子与太子妃的容貌,相貌俊俏、出身高贵、文武双全,这三样但凡占一样,就是不错的夫婿人选,若是占两样,放在民间婚配里头已是上上选,更何况和圳三样齐备,将来更是要当皇帝的人。
当日一见,就有大胆的姑娘将和圳看进眼里,存进心里;再端庄冷静些的,难免也要想:我本就想当太孙妃,光耀门楣,太孙这样成器,自然再好不过。
等她们被送进京城女学,发觉身边优秀的姑娘层出不穷,不免要明争暗斗起来,虽不使下作手段,可要争强好胜,总有法子,也总有由头。
和圳那头,给皇后和太子妃催着,也不能把这些姑娘撇下不管,总要去探视一二。
当时和圳还别扭:“虽说是秀女,我去得多了,难免坏人家名声,到时候取中的便罢,取不中的那些可如何是好?”
皇帝给孙子宽心:“我把她们送去女学,又许你前去,就是怕你盲婚哑嫁,我们看着顺眼的,你偏合不来,到时候佳偶变怨偶。取不中的你休忧心,我早有安排,到时候让你皇祖母下一道懿旨褒扬,许她们好亲事便是。”
和圳这才勉强放下不好意思,来女学探望这些女孩子,毕竟他也想从中挑选出一个能让他倾心的姑娘,将来相伴一生,好似皇祖父与皇祖父、祖父与祖母一般,恩爱不移。
去女学几回,见着的可不光是这十二个秀女,和圳但凡行动,总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他若回头,那些清凌凌亮晶晶的妙目便都转个方向,或看天空,或看湖面,总之不是在看皇太孙殿下。
几日下来,和圳最能放松的反倒是妹妹那里。皇帝早有话放下来,三代以内公主女不可嫁回皇家,宜安也没有与和圳议亲的可能性,兄妹们不论堂亲表亲,都玩得极好,颇有些熟不拘礼的意思。
可和圳忘了,他跟妹妹不拘礼,妹妹也跟顶好的朋友不拘礼,他去含芷那里放松,可不就能遇着杏儿?
虽说这些日子给皇后和太子妃催得有些上火,和圳瞧见小伙伴还挺高兴,远远就冲杏儿挥手:“杏儿!”
杏儿顿一下,心说旁人选太孙妃,她可是和圳朋友,将来要当他臣子,要是这时候避嫌,伤了他的心,多不够朋友。
她也挥手笑道:“和圳,还未恭喜你大喜呀。”
和圳扮个鬼脸,他在外人跟前可从不这样,也就是杏儿,小时候一道玩起来,见过他狼狈模样,“这算什么大喜?有朝一日,我娶到喜欢的姑娘,那才是大喜。”
杏儿笑眼弯弯:“那我就恭祝你早日找到喜欢的姑娘,喜结连理,早生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