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那截剑身,脱离佛龛之后的轻轻一击,便凿穿了整面佛塔,坠入鬼门深处。
如今的白蓑少年,来到天极海海底,他双手拢袖,站立如木雕,鼻尖呼吸如有八条长龙贯穿缭绕。
八大天相。
天人之姿。
他双手探出,大袖缓慢在极致的“空”当中鼓荡,整个人气沉下来,再度睁开双眼,周遭的水珠滚动趋势都变得极为缓慢。
源天罡攥住“陆沉”。
那截朴实无华的铁片,插在海底,此刻铁片的表皮开始震颤,细密的纹路在一截剑身上流动。
白蓑少年猛地发力。
陆沉纹丝不动。
尝试拔剑的白蓑少年,双足踩在大地之上,未曾挪动分毫。他强硬至极地将八大天相糅在一起,六道天相已经完成了糅合,可最后的两道天相,到了此时,竟然无法完全相融。
源天罡面色无悲也无喜。
沉寂万年的天极海海底,此刻渗出一缕红色。
双手攥剑的少年,强悍的体魄被剑尖割出鲜血,这些鲜血当中,饱含着这些年来的诸国气运,有大秦的皇城气运,有西楚的,有齐梁的,随鲜血溢出,不断扩散。
这是一个活了千年之久的“人”。
他早就该是一个死人。
并非老而不死,而是不老不死。
有悖天理,有违天机。
而到了这个时候,源天罡再也不藏匿天机,他抬起头来,头顶是一片阴翳,陆沉剑上,压着比整个世界还要沉重的普陀山体。
站在海底的白蓑少年对着普陀山顶,轻轻说道:“有本事,来收了我啊。”
山顶之上。
苍穹云层。
在感应到了海底鲜血当中的挑衅意味之后,雷劫酝酿的意味,开始愈发浓烈。
单单是试图糅合八道天相,便是要遭九九天劫的巨大业力。
而活了千年,甚至更久的某人,释放出了自己所有的气息,不再向天上隐瞒自己行走世间的最大秘密。
这是要遭天谴的。
站在日月佛台,以因果剑气托住那尊菩萨法相的易潇,此时此刻抬起头来,他耳旁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霆破空声音,前所未有的暴动劫力,隔着数十里就开始席卷,天极海的海水在剧烈的高温下开始蒸发,围绕普陀山流转的水珠,凭空炸开。
那些铭文,那些符箓,那些梵语,通通碎裂开来。
一道无与伦比的磅礴雷霆,劈碎云层。
劈碎围绕普陀山的所有防护禁制。
劈在了普陀山上。
然后这座悬空数千年不倒的佛门圣地。
就这么,被劈开了。
与此同时,海底传来一声嘶哑至极的呐喊。
白蓑少年竭尽全力的拔出那柄世间最沉重的长剑。
那只是一截漆黑铁片。
拔出之后,整个世界仿佛多了一个缺口。
源天罡的眼中绽放光芒,他双手攥紧陆沉,盯着剑尖之下。
一道黑线冲霄而起。
连接天地。
黑线当中,躺着一具古老的尸体,那具尸体双手交叠覆在胸前,睡姿安详,竟然是个儒雅的少年,他的面容千年万年不老,胸口被剑尖穿透,血液早已流干殆尽。
纯白的仙气在他的面容上流淌,覆盖着他的真实容貌。
胸口的之处,一道黑光迸发而出。
拔出“陆沉”的源天罡轻声笑了笑,他看着那具躺在海眼当中的尸体。
若无陆沉,仙界便不会被砸得支离破碎。
若无陆沉,哪里会有人间,有大秦,西楚,春秋?
仙气散开,那具尸体缓缓张开了双眼,然后坐起了身子。
两个源天罡,从容貌到气质,均是一模一样,并无任何差别。
“若无陆沉砸在我胸前......我又怎会在此沉寂如此之久,险些......死掉?”拔剑的白蓑少年轻声喃喃。
只差一些。
真的只差一些。
但终究......成功了。
“这么多年,你终是拔出了这柄剑......”
坐起身子的枯瘦少年,血液淌尽,面黄肌瘦,此时此刻,看着拔剑的自己,感慨万千道:“恭喜你,也恭喜我......今日重获新生。”
他站起身来,接过“陆沉”,那柄沉重至极的剑器,接过手来,猛地下坠,他豁了一声,终究单手托住。
单手接过陆沉的枯瘦少年,以另外一只手揉了揉双眼,睡意朦胧。
他摇了摇头,清醒过来,认真端详手中的半截铁片,啧啧赞叹,最后轻抛了一下,双手去接,整个人被这截不起眼的铁片带着一个踉跄,笑着骂道:“这剑......真他妈的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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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收官很难写......真的很难写......写的不好请大家多见谅。2,回头看看,最近还是有些写急了。这书写了两年,着实有些累了,想早些写完休息一段日子,自我反省了一下,这几天会认认真真的,把最后一个高潮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