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出水芙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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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丝镶边的曳地长裙洁白如雪，在白玉凿成的莲花砖上逶迤而过，仿佛拢了一层轻霜，三千青丝用金丝发带束着，仅插了一支如云彩般美丽又光华万千的簪子，愈发显得步态雍容柔美。众人禁不住伸长了脖子跟着她的步履而动，见那美丽的容颜渐渐放大清晰，虽只窥得见半张侧脸，但肃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真如一朵出水芙蓉般娇嫩欲滴，又似那从天而降的仙女清丽出尘。

    “自古江南多美女，可美人怎么都扎堆到楚国去了？真是钟灵毓秀，叫人艳羡啊！”卫世子心里痒痒的又挠不着，正是难受，转念一想这么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即将落入周武宗怀里，不由地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哼哼，只可惜常言道红颜祸水美人误国，愈是美丽的女子愈危险。方才弥太子所引之诗句恐怕不妥，莫若那首《舞》更为贴切。’一曲从教舞，舞破江山君未知。’哈哈！”

    梦灵向武宗行礼毕方起身，闻得此言便微微侧过脸，向卫世子笑道：“贵国宁柔公主美丽动人，天下无双，若如世子所言，这样危险之人竟送来周朝，是何用意呀？”

    卫世子见她冲自己嫣然一笑，身子早已酥了，只是再看她脸上虽笑意烂漫，眼中却闪着一抹促狭凌厉之色，心中不觉一颤：这笑容太熟悉了！他化成灰也忘不了！

    “梦灵！”卫世子蓦然尖叫，“鹿梦灵！你怎么来了！鹿择善，这就是你们要送给武宗皇帝的舞娘吗？哈哈哈！”

    众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吓了一跳，齐刷刷望向楚国一行。择善心道：完了！没想到这么多年未见，这厮还能认得出梦灵来！不是说女大十八变吗，梦灵都变成舞娘的打扮了，他还认得出来，真是神人了

    周武宗见卫世子那失态的样子，心中很是不悦，冷冷道：“世子，你没事吧？”

    梦灵笑道：“世子恐怕是喝多了吧？既无海量，还敢牛饮，能不醉么？”

    “皇上，这个鹿梦灵，根本就不是什么舞娘！她是楚国的解忧公主！”卫世子恨恨地指向梦灵，小时候去楚国拜访的那段日子里，自己吃了她多少亏，被她整了多少次，这根本就是个披着美人皮的魔鬼！

    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哗然，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个名字，她的故事总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传说。据说她出生时，楚国后宫红光压顶，天空如火烧云一般；据说她刚出生便乌发满头，重达九斤；据说她一出生便克死了母亲和双胞胎哥哥；据说她如她母亲端懿皇后一样美丽聪慧；据说楚皇爱她如掌上明珠然而这个活在传说里的人，此刻却明明白白站在大殿之上，怎能不群情激动，争相观看呢！

    周武宗并没有流露出与卫世子同仇敌忾的恼怒，反而意外地望向梦灵，微微一笑：“此话当真？”

    “皇上，恐怕卫世子认错了，这位并不是解忧公主！去年公主十三岁生辰，小王曾亲往道贺，在楚宫之中见过公主，并非眼前这位。”沈醉笃定地摇着折扇，“卫世子硬要说她是楚国公主，那么证据何在呢？”

    众人皆是一愣，一时连择善、夏显扬和文大人都不知道如何回他好了。这公主确实是真公主，可是怎么才能证明她是呢？

    卫世子气结道：“我十二岁便随姑母去过楚国，在楚国住了近一个月，被这个解忧公主折磨了近一个月，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还要什么证明？我就是人证！”

    “你十二岁时，解忧公主才六七岁吧，你被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折磨了一个月？”沈醉匪夷所思地望着卫世子，哂笑道，“即便如此，如今公主十四岁了，早已不是小时候的模样，你又如何认得出来？可见还是你认错了。”

    “你，你！反正我绝对没有认错！”

    梦灵心道：这个沈醉可真是有趣，被他这么一闹，自己这真公主也变得不那么真了他又为何认定自己不是解忧呢？去年生日宴，哦，是了，那天自己跟父皇赌气，偷偷跑出宫去玩了，那么他在宫中见到的那个公主，应该是兰萱假扮的想到这里，梦灵不由地好笑起来，向一脸问号的武宗盈盈再拜道：“世子虽然疯癫，总算还没认错。小女正是楚国公主鹿梦灵。今日贸然献舞，未免唐突，只是梦灵久仰皇上文治武功，力克外族，实为华夏之英雄，因此斗胆上殿一舞，还请皇上恕罪！”

    武宗听她娇音婉转，所言又甚入耳，便不禁笑道：“这又何罪之有呢？不管是不是公主，今日这一支《菡萏曲》，相信众卿都与朕一样印象深刻了！不知你们楚国到底有几位公主？”

    “仅此一位，独一无二。”梦灵毫无惧色地迎着武宗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

    武宗心中暗暗称奇：“七皇子，公主是你的亲妹子，那你说这位到底是真是假呢？”

    择善硬着头皮苦笑道：“皇上此言甚是，公主是我楚国的公主，也是我的亲妹子，我说了才算！谁知卫世子和弥太子倒争论不休起来，还要我拿出证据来，这却实在是为难我了。”

    武宗意味深长地看着梦灵道：“两位王孙都说自己亲眼见过解忧公主，可一位说是，一位却说不是，今日之事实在有趣，倒比歌舞杂伎好看得多。既然七皇子说是，自然不假，那就请公主一同入席饮宴吧。”

    沈醉冷眼瞧着，心下虽然不信，却也不肯再多说什么。卫世子满心疑虑，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之前虽嫌那酒淡然无味，此刻却似解恨良方一般狠狠痛饮了好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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