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情断齐家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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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仇得报，灵犀兴冲冲地回到了家，但还未进家门，就被左朋右邻们包围得水泄不通。他甚是不解，赶紧走上前去，凑近一看。顿时，他的脸色煞白，双手一软。顷刻间，只看见斧头从灵犀的手中叮当滑落，还在他的脚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立马血流不止。看到这一幕，灵犀早已精神崩溃。他双目呆滞，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他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顾及自己的伤势，因为心灵所承受的疼痛让他的双脚早已麻木。

    邻居们左顾右盼，赶紧为灵犀让出了一条路。他顺着道儿，只看见婆婆僵硬地躺在地上，脸色如青灰一般糟糕，全身**的，尽管如此，却依然慈眉善目。灵犀怔住了，突然又如同发了疯一样，一把将婆婆搂入了怀中，抱起她就向屋内冲去。来到了床榻边，他轻轻地将婆婆放倒在床上，伸展身体，为她悄悄地换下潮湿而又泥泞的外衣，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惊吓到她。灵犀手忙掉乱，内心弥漫的痛苦就像苍蝇一样正在他的耳旁嗡嗡直叫。

    这是一种精神崩溃的表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灵犀根本接受不了婆婆已经离世的事实，就幻想着她正在熟睡来给自己的心灵找寻一点儿慰藉。好心的邻居们纷纷进屋安慰，甚至还有人立即找来了大夫为他包扎脚上的伤口。但灵犀一律都没有理会，他依旧瘫散在床边，凝望着婆婆那张“熟睡”的面容，一声不吭。灵犀的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却没人能够包扎得了！

    次日凌晨，亲朋邻居们早早地就聚集在了老婆婆的家门前，正准备为她送行。当他们进屋后，却惊讶地发现灵犀依旧瘫散在床边，他的神情苍白而僵硬，一直紧紧地握住婆婆铁青的双手，似乎正在想尽办法为她取暖。他的目光呆滞，间或闪烁几许忧伤，双唇微启，正在剧烈颤抖。见此情况，邻居们纷纷摇头叹息，同情灵犀，真不知道这一夜他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气氛催人悲伤，使每个人都陷入了永无止境的忧郁之中。邻居们正准备绕过灵犀，抬走老婆婆。一瞬间，灵犀恍若魂归，猛然站立起来。这一站可把他们惊吓得不轻，还差点儿松下了手中的尸体，瘫软在地。灵犀舍不得婆婆，所以才一直搂紧她不肯松懈，不管旁人如何竭尽全力想分开他们，但结果都以失败告终。此刻，灵犀正在奋死留住婆婆。

    情况为难，但所有人已经外焦里嫩，他们安慰道：“孩子，你就放手吧。我们知道你很爱婆婆，也舍不得她。但婆婆已经去世了，只有让她及时入土，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和孝顺。”听到这话，灵犀的思想陡然停顿了数秒。他踌躇了一下，然后就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邻居看见，蜂拥而上，赶紧将老婆婆抬走。因为他们也害怕灵犀会突然变卦，到时候又纠缠起来，那就麻烦了。外面人山人海，灵犀却独自呆在家里，一直氤氲在哀伤之中。他并不是不愿意随着邻居去送婆婆最后一程，只是害怕，害怕到时候会不受控制而做出一些儿疯狂的事情。

    但没过多久，灵犀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思念，追踪着人群跑了过去。他要求把婆婆与她的家人合葬，这也是灵犀不顾一切冲过来的主要原因。邻居们左顾右盼，年长者思索了一下，纷纷认为老婆婆年轻时就死夫丧子，一生孤苦零丁，在死后应该一家子团聚，所以就答应了下来。他们上下齐心，等到刨开了空坟，又将土坑里匆忙地装饰了一番。灵犀亲吻一下婆婆的额头，就和他们一起将棺材放了进去，随即又用泥土一把一把地将它埋葬了。灵犀明白，此时他埋葬的不仅是婆婆的躯体，更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

    泥土很快就被复原了，只是由原来的空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真坟，里面埋葬了灵犀挚爱的婆婆。接二连三的打击就像劈中的闪电，灵犀已经忍无可忍，他开始悲声痛哭，想要把长久积压在心头的伤痛全部抒发出来。

    邻居们为老婆婆立起了石碑，因为她的善良就像一朵永不凋谢的花朵，在这里谁都想永远记住她。灵犀落在人群之中，依旧悲痛欲绝，他们纷纷过来安慰，并劝说他回家休息。但灵犀一动不动，仿佛枯死的木桩牢牢地钉在地上，又绝不肯生根发芽。他苍白的嘴唇久久才能说出话来，并执意要为婆婆守孝三个月。邻居们知道灵犀孝顺，也就不再与他执拗。但是对于灵犀的帮助，他们必须尽心尽力。思量过后，他们在土坟旁临时搭建了一个小草屋，就匆匆散去了。

    灵犀的生活起居，邻居们可谓煞费苦心，他们每天轮流送去吃喝。原本压抑的气氛，却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沉重。几天下来，灵犀只是呆坐在石碑的对面，还有说有笑。邻人恐慌，都以为是灵犀伤心欲绝，已经将近癫狂。但后来，当他们问及原因，灵犀总会温情地说道：“婆婆生前最喜欢聊天，我是在给她讲些儿有趣的事情。毕竟她才刚入新家，很容易感到孤独。”这无心的话语就像入春的第一缕阳光总会把送东西的人感动地一塌糊涂。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又不短，在喜与悲的交织中，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结束了。灵犀再次打起了精神，因为还有一个未解之谜正在苦苦纠缠着他——就是婆婆的死因。灵犀虽然已经打听了许久，但始终都没有得到真相。邻居们遮遮掩掩，只是偶然的机会，他听隔壁的王嫂说，是渔民李大爷发现了老婆婆的尸体。他抓住这一点线索，迅速地来到了李大爷家中，向其追问真相。起初，李大爷很纠结，有些儿避讳，因为他不想灵犀感到愧疚，但最终还是在咄咄逼迫下说出了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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