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颤栗起来;而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山洞里的气味闻起来有些熟悉——当日他和茅老道进胡二狗房间时,闻到的就是这种怪味。
虽然爷爷尚未清楚胡二狗他娘说的“他们”是人是鬼,但这胡二狗决计有问题,联想到他房间里的怪味,很可能当年他用白帛包了那些枯骨后,并没有就地掩埋,而是偷偷拿了回去,另作他用。他拿这些茅老道口中说的不化骨,到底想干什么?
事情越来越蹊跷。我爷爷开始觉得,过水村,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小山村,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平浪静;而这些乡民,也并非全都温良淳朴。
茅老道猜测,胡二狗应该也通晓他们那行的门道,再不济也懂些皮毛,只是不清楚他是科班出身还是半路出家。不过胡二狗已死,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些不化骨。
两人快步回村。爷爷边走边问茅老道要这东西做什么。
茅老道说:“不化骨既是邪物,自然也能用来通灵。曾老弟年近而立未有子嗣,怕是跟阴灵作祟有关。我得去下边替你问问。”说着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爷爷虽然没再说什么,但内心早已对茅老道这般冒死相助感激涕零。
两人马不停蹄赶到胡二狗家。胡二狗的老娘已关灯安歇,爷爷不忍打扰,和茅老道商量着明早再过来。茅老道摇头,表示今晚子时太阴当悬,最好办事,误了时辰恐生变数。
爷爷也不懂他那一套,听他说的有板有眼,没奈何,轻轻敲了敲胡家的大门。
爷爷敲了很久,这才听到胡二狗老娘老迈的应门声。
房门打开,老人端详了他俩许久,朝他俩背后望了一眼,突然喜笑颜开,很热情地将他俩迎进屋,自顾去厨房端出剩饭剩菜,嘴上不停地念叨“快吃快吃,菜都凉了”。
爷爷注意到,老人摆了三副碗筷,还拿了三张条凳。
他俩落座的时候,老人一直站在身旁,目光始终没离开那张空着的条凳,满脸慈爱。
爷爷感到后背发凉,似乎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茅老道用手肘杵了他一下,示意他别愣神,不露声色地夹菜吃饭。老人见他俩动筷,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去了胡二狗的房间。
老人在房间里絮絮叨叨,听着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爷爷到底还是忍不住,放下一口未动的饭碗,正要问茅老道是不是胡二狗回来了,茅老道抢道:“咱俩途经墓地的时候就跟着了。别怕,他没有恶意。”
老人整理完房间,拉着爷爷的手请他俩留宿,慌得爷爷急忙摆手拒绝。
茅老道起身替他打圆场,说晚上还有事,跟二狗聊两句就走,就不打扰他们休息了。
老人朝胡二狗的房间看了一眼,似乎在征询谁的意见,点点头,心满意足地回房去了。
爷爷知道胡二狗的鬼魂此刻就在房间里,苦于自己看不见,而脑补出来的形象又过于吓人,只想马上离开。茅老道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镇定,走到房间门口,先敲了敲房门,然后点点头,示意爷爷垂着脑袋进去,在床头点上一支白烛,两人交手站在门边。
茅老道悄声提醒爷爷,如果白烛无端熄灭,要赶紧退出房间。爷爷忙点头答应。
茅老道冲着白烛的方向,问胡二狗近来可好、在下面过得可还习惯之类寒暄的话。爷爷则双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白烛,生怕它突然熄灭。好在烛火燃烧得相当平稳,身前又有茅老道挡着,爷爷这才渐渐放下心来。这时,他又闻到了那股若有似无的酸臭味。
茅老道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枯骨藏在哪里。
爷爷看到床头白烛的火光微微晃动,吓得他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等了有一会儿,白烛噗地灭了,木板床毫无征兆地发出“喀吧”的响声,像是被人用力按断了床板。
爷爷一只脚都已经迈到门外去了,却被茅老道拉了回来。
他指了指木板床道:“他已经走了。过去看看,不化骨应该就在那儿。”
爷爷下意识地就往床下地板望去。茅老道却径直走到床边,一把将床垫掀开。爷爷只看了一眼,忍不住汗毛直竖——那些枯骨竟被胡二狗码得整齐平坦,铺满了整张床板。
最快小说阅读 M.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