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迫得水流涌不进半分。水面被风力吹皱,开始往下游退回。
我只依稀看到石墙后有片广阔幽暗的空间,无数胳膊粗细的铁链子交错纵横,似乎在上下滚动,能听到细微的金属摩擦声,跟着就被那股风力吹得几乎从水中飞起,身子不由自主地跟随水流,迅速往下游石门的位置退去。
石门闭阖的时间似乎是算准了的,我们被水流带到石门前,已只能看到一条窄小的门缝。我们不敢犹豫,三个人六只手,抵着石门下沿,同时蹬腿,将将从“轰隆”关死的石门下游出。我们都穿着浮力补偿背心,出了石门,也顾不上休息,不约而同地放掉背心里的空气,蹭地从水底往上蹿了几米,只觉得耳膜和鼻膜都快裂开了,嗓子里疼得难受。
我们奋力往上游了几米,抬眼见湖底石门外泥沙滚滚,直如沙场上千军万马奔涌带起的黄沙,心中生寒,疑心那些走尸因为水流的原因,加快了追赶我们的步伐。
等水质稍微干净了些,果然就见到十多个头发飘逸,一身皮包骨架的走尸,手里拿着刀叉斧钺,踩着水缓缓在我们身下追赶。
我浑身一激灵:这些瘦骨嶙峋的骷髅走尸,和我当初在幻境中,石磨村外的水域看到的骷髅大军,无论在身形还是行径的方式,甚至身处的水下环境上,几乎都一模一样。
邹易扬手让于人杰将怀里的八宝重函扔掉,估计是猜到这些走尸应该是冲着这东西来的。于人杰却死活不愿松手。两人边往上游边争执。于人杰忽然推开他,手忙脚乱地指着我身后。我心下一凛:难道之前不声不响趴在邹易肩上的水猴子又跟来了?
我正要回头,眼角瞥见一条干练的身影从我头顶冲过来,连防备的姿势都没做好,就觉得腹部一痛,忍不住张开嘴巴,咕噜噜又灌了好几口湖水,顿觉脑子严重缺氧,迷迷瞪瞪地,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轻松愉悦,索性全身放松,任由水流带着我随处漂浮。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艘破烂的渔船上,额头和太阳穴的位置隐隐生疼。海哥和几个我不认识的男子在身旁走来走去,似乎在忙着什么。邹易和于人杰也在,不过都还没醒。我疑心在水中袭击我们的就是这些人,眯着眼睛假装未醒,想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海哥喊两个男子将邹易和于人杰拖到甲板上能够晒到太阳的地方,让两人给他们做胸部挤压,跟着对一个从船舱中闪身出来的身影道:“性命无碍,不过还没醒。”
那人一出声我就知道是二叔。他冲海哥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脚步声便冲我这边走来。我立马紧闭眼睛,就听他在我耳边低声道:“醒了就别装了。起来,我有话问你。”
我见瞒不过他,直起身子,不等他发问,抢先发难道:“你喊我们替你下水卖命,到底为了什么?水下的石室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二叔一愣,跟着笑道:“臭小子,先下手为强。好吧,既然你们都进去过了,我就把知道的告诉你。”
二叔说,水下山洞里的石室,是八极百余年来重点看护的一处养尸重地。这处重地自我太爷爷起,就一直为我们曾家所看护。曾家每代男丁,到了不惑之年,必须有人下水守护重地,自此与至亲好友永隔。
原本到我爹这辈,我爹是长子,守护石室的重任非他莫属,但我妈当时已怀上我。二叔不忍我一出生就没父亲,彼时他又尚未婚配,无牵无挂,所以跟爷爷商量,想要代我爹去守护石室。爷爷说什么也不同意,所以才有了之后的那次争吵。
之后二叔不辞而别。这些年来,他就一直守着洞庭湖下这不为人知的秘密。时日久了,他也渐渐感觉不对,自己身上好像发生了异变,身体机能不但不会衰老,反而越来越年轻。
两年前,八极的前辈忽然找上门来,告诉他,曾家即将面临一场浩劫,需要他出面拯救。与此同时,八极所看护的养尸重地多少都有些动荡,似乎背后有人捣鬼。二叔接了八极指令,以年轻人的面貌混迹在湘西一带,帮忙处理八极事务,从未被人识破。
之后他得知茅家盯上了我,决定先发制人,故意差人将不化骨,还有胡二狗当年被曾家害死的谣言,散布给胡家,这才有了胡思令寄给我包裹之后发生的事。
我想起在石室中找到的八宝重函,问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想从于人杰身上拿出来给他看,却没找到。二叔让我别瞎折腾了,他的人下水救我们上来时,重函就已经被人抢走。
二叔叹了口气告诉我,那只八宝重函,就是当年高祖父从曾国藩手中得到的锦盒。
我顿时一蹦三尺高,心说这下坏了事了,这要让曾家祖宗知道了,不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我。二叔却不慌不忙地笑道:“早知道你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盒子里的东西,我事先就拿出来了。你看。”说着将掌中一样乌漆抹黑造型古怪的东西悄悄递到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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