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那字符既不像现今的简化汉字,又不似古代的篆隶行草,倒有些像早前的甲骨文或者东巴文,不过笔画比甲骨文更饱满些,也比东巴文圆润得多。我看得不得要领,转头问邹易,这会不会是之前我们在千尸洞中见过的永州女书。
邹易摇头道:“我虽也看不懂女书,但这些文字,笔画明显比女书艰涩得多。”
我俩正暗自纳闷,身旁的庄闲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示意我看王英。
王英正凝视着崖面上的文字,口中喃喃低语,眼里闪动着复杂的神采,竟似乎看痴了。
说真的,这一路过来,我一直没注意身后这个沉默的年轻人。或许是因为他的性格,又或者只是因为他是王家人,虽然他在洞中将我从大守宫舌下救出,但我仍旧对他没什么好感。我有些看不起王昙,自然地也就恨屋及乌了。不过王英这人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个任尔八方风雨我自岿然不动的人,所以他会这样,不光我感到奇怪,其他人也很困惑。
米又悄声对我和庄闲道:“他好像在念上面的字啊,可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张道纶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道:“小王,你认得上面的字?”
王英的脸在渐黑的峡谷间稍显阴厉。他轻轻点头道:“这是水书,是水族先民用来记事的文字。崖壁上的文字,大概意思是留书之人在此遭遇不测,好在逃出生天,最后是一句诫文:‘此妖邪作祟,火行命格者避趋之,恐反煞噬之’。”
这诫文意思倒也不难理解,无非是说五行命格属火的人在这里会遭遇不测。我们面面相觑,都看向张道纶。张道纶抚着下巴道:“把你们所有人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们依言照做。张道纶皱眉闭眼,用手指慢慢掐算,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道算出什么没有。
张道纶算罢睁眼,眼神从我们这些人身上一扫而过,叹了口气。我和于人杰正要问他什么结果,邹易拦下我俩,摇头道:“别问,天机不可说。”张道纶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赞许的笑意。我撇撇嘴,转头问王英怎么看出来这些是水书。
王英解释道:“水书也叫反书,顾名思义,它的字形结构,基本上是汉字的反写、倒写或者部首重组。当然,字形相似,意思却并不一定相同。这跟日本的片假字有些相似。”见我们听得仔细,他顿了顿,玩味般笑了笑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红崖天书?”
我点点头,回道:“我来贵州前听人说过,红崖天书在关岭县境内的红崖山上,相传最早发现它时,岩上红光如火,火光过后,就出现了这些字符。据说迄今无人能破译上面的文字内容,其神秘性,不亚于古埃及的金字塔和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
王英似笑非笑道:“红崖天书只是夜郎天书的冰山一角,就已经成为千古之谜,让世人孜孜苦求。如果把大夜郎国所有的崖刻天书集齐起来,可不知是种怎样的光景?依我看,这皇仙川的崖刻天书与那红崖天书,说不定都是当初夜郎古国留下来的东西。”
我们不置可否。红崖天书目前尚无定论,我们不可能单凭他三两句就相信这些东西跟古夜郎国有关。说话间,夜幕降临,我们在峡谷汇入大江的山涧旁找了片开阔的空地,拾了些枯枝杂草准备生火。跛唐说夜里渡江不安全,晚上先砍些木头做筏子,等天亮再下水。
我和庄闲、邹易去砍树,米又和杨淘淘留在火堆旁,把登山绳拆成一股一股的细绳,于人杰几人去抓河鱼。我们用细绳将成排的小树树身捆紧,放在河岸边。准备妥当,所有人围坐在火堆旁,吃着烤鱼干粮,偶尔闲聊几句,睡意袭来,相互靠着就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大家洗漱完毕。我们几个男的抬起木筏,往山涧下游走去。
跛唐领着我们走到江边,把木筏扔进水中,用木杆稳住。他俯身用手掌在江中探了探,回头对我们道:“照这个流速,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到洞门。大家留意江岸,别漂过了。”
我们都点点头。跛唐当先跳上木筏。我、邹易和米又跟他一组,庄闲、安叔和杨淘淘一组,于人杰和张道纶、王英一组。几个人拿木板当船桨,顺着大江水流的方向往下划。
没多久我们就看到了跛唐所说的洞门。那是口延伸到江水中崖面下的大洞。江水在这儿分成了两股,一股涌进洞内,一股绕过崖脊继续往下游走,水流分外湍急。
我望着那黑漆漆的洞门,突然觉得特别像魔鬼张开的大口,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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