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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己深,饱受搜查无证人口的惊扰,出租房的打工人都睡不太安稳,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就连心态平实的山山也不是完全安心。
因为有两个男女就躲在苟窝后面不远谈身价,一个要50不少,一个只给30不添,谈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谈拢,也都不放弃,还在砍呀砍,不大声不细声的风言风语,不时从牛毛毡的缝隙中钻进来。
听得山山那个烦,忍不住嘟哝了一句:“要是给岩岩听到,早跑出去把他们轰得远远滴了:有那个碾嘴巴劲的时间,人家几仗都打完了!”
想不到的是睡得迷迷糊糊的酒酒居然接了一句:“你去给他们二十,不就打髮走了吗?”
说得也是好!山山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女人翻了个身,终于睡得安稳。他也静下心去,把人家的讨价还价当成蛙鸣蝉噪,不上心头,只专心在案头,完美的电路图在心中越来越完整。
山山的心血,以看不见的方式,在照亮他工作的进度,电路图缓缓地进展着,夜,从图纸上慢慢退却。一点,一点半,两点,只要他心中的亮把整张大图都照顾周到,就可以跟酒酒卷进一个被窝中酣眠。
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希望上了牀之后的时间过得更慢。
两点,就是两点,一阵异样的奔跑打破了好不容易都等熬来的宁静。
脚步声很疾,比狗叫的声音传得还快。
酒酒比山山反应还快,她一惊就醒,翻爬就坐了起来:“是不是又查暂住证了!”
山山有些不情愿地从图纸上提起笔来,侧耳一听,脚步声是朝这里奔过来的,惶急、慌乱、恐惧,是一个人在跑,不像抓暂住证那样鸡飞狗跳。
“不像!”两个人一齐说。
奔跑声越来越近,传出的异样也越来越明显,就像一个人疯狂挥舞着两条棒槌,沿着一条路面样长的闷鼓,一路乱敲过来,听得山山和酒酒心惊肉跳,浑身不舒服。
山山再也坐不住了,来到牀沿,把酒酒拥住。
那声音竟然是直奔这里而来。
他们的苟窝并不是很当道,左近的邻居也很少,照说一般没有点关系的,是不会奔这里来的。
“出事了!你去看看!小心点!”酒酒把山山推开,自己也急忙穿衣。
给查暂停证的惊扰惯了,他们都有了一套应变的程序。
山山抓了把大扳手,开了房门,他并不跑远,就站在门边观察动静,他那高大的身体,要巍峨地守护着家门。
可惜他出门还是有一点点晚,还没有看清楚动静,动静就直奔她而来。
那是白花花的生命个体,带着夜的黑和月的白,跑过大路小路的曲曲折折,不足一米厚的实体带起超过一丈远的洁白残影,尽显惊慌惶恐急迫的动感,动人心魂的曲线笔直地对准他冲来。
动静来得比他的目力还快,不等他看明朗,就冲过了几丈远的距离,就要撞到他身上。
山山本能地一让。
他的应变还是有些慢,让过了自己高大的身体,没有来得及让出足尖,吃他一绊,山山还没有辨明虚实的洁白就一个下趔趄,向前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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