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挣扎几次都是挣脱不开,终是红着脸对其吼道:“你干嘛!这里的人天天在笑,他们却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因为他们而笑不出!你喜欢这里只管进去,去吃那些个狗屎一般的大鱼大肉吧!我便偏偏要回去同那个妇人捡些烂菜叶子吃,你放开我,我……我……你再不放手……我就烧了这狗窝!”
“裳儿乖……”
说话间,方杰手腕一翻便将罗裳拉入怀中,一把搂住她那及握蛮腰,俯首咬着牙对其耳语道:“在这里你只需跟紧我便是,切莫妄言妄语……听清楚了?”
罗裳扑闪了两下眼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好端端的一间酒楼,这家伙干嘛说起话来像是做贼?
这里怎么了?
罗裳便这么被方杰生生拉到这酒楼的正堂,二子方自坐定,那小二便不知从哪里一下子冒了出来,“二位客官是要吃点什么?小店里……”
店小二话音未落,罗裳倒是当即冷哼一声,“你好像一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一样嘛?你们在这里吃着大鱼大肉,却知不知道……”
未容罗裳说完,小二已是蓦然变了脸色。
还未等小二开口却又是听得另一声大喝,“你好生放肆!”
方杰这么毫无征兆地断然一喝,却把那二人具是吓得浑身一震。
罗裳的一双美目立时蒙上了一层雾气,红着脸对这少年嘶声道:“你……你说我放肆?你吼我!我们才刚刚出来十天有余,看到这满屋子的漂亮女人你便腻了,便对我装不下去了对不对?好……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好……我走!”
小二此时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一下子全然乱了方寸,眼见那漂亮姑娘提身便走,一边的男子却仍是坐在原位动也不动。
但闻那男人又复大喝道:“坐回去,不准哭!张阿兰,此刻你若敢踏出这酒楼一步,今后是死是活便全然与我没有关系!”
罗裳又是被这方杰喝得一怔,张……阿兰?那负心人是在叫谁?
只待其四下一望,屋子里的所有人却也都是怔怔地望向自己,小脸不由自主刷地一下又是红了。
这家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这姑娘也不管那满屋子嘲弄的目光,当即拭干了泪水又复坐了回去。深埋着螓首也在不看他,兀自坐在那里抽噎个没完。
不过说真的,她那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
只听得方杰在一边尴尬道:“叫店家笑话了,我与这婆娘私定终身,是前不久刚刚私奔出来的。这大小姐原本家境富裕,只觉得和我逃出来是我亏欠了她的……我这一路上也没少受刁妇的闲气。今个这婆娘却又在贵地撒起泼来,着实对不住了。”
那小二是何等伶俐?当即豁然一笑,“不打紧,不打紧!入门皆是客,老板若得宽心,又何须在乎我们如何!二位行路匆匆,来我小店歇脚也只图个填饱肚子……却不知二位要吃些什么?”
罗裳在旁一面抽噎,一面死死地瞪着方杰,咬牙道:“姑奶奶有的是钱,你们店里什么宝贝佳肴皆数与我快快上来,还怕姑奶奶付不起你酒钱吗?”
小二的眼睛顿时一亮,“是,姑奶奶教训的是!好酒好菜这就到,这就到——”
呼哨一声,这小二已是快步进了后厨。
那二子就此坐定,女人只顾低着头自顾自地抽噎,时不时还要擦擦两腮上的垂泪;男人却是一脸苦色,也只得心疼地望着女人。此番二子相对无言,倒是真的谁都不曾理谁。
方杰苦坐了半晌,终是强忍不住试探地摸上那姑娘的小手,谁知随即便被后者用力甩开,还要紧接着恶狠狠地剜上他一眼。
“看你的美人去吧,还理我作甚!”
方杰一怔,旋即苦笑道:“我……”
理不饶人,那姑娘却是扬着嘴角冷声道:“我只陪你吃过这顿绝义饭,喝了这顿忘情酒,今后各不相干。我自是要回家去了,日后更请你再也莫要来我家中烦我!”
方杰还想说话,饭菜却已做备端上了桌子。
菜香四溢,酒香四溢,这酒楼果真是个好去处。
不过方杰只是眼睁睁地盯着满满一桌山珍海味,似乎是连动动筷子的雅兴都再也提不起来。罗裳却是早便拿起碗筷来,还替方杰满上了一杯酒。
这酒剔透嫣红,正是西域罗刹国上等的葡萄佳酿。
“来来来,今天我再叫你一声狗哥,从今往后各过各的,干了!”
方杰的一张俊脸瞬间涨得通红,紧接着轻掩其口,当即“噗嗤”一声。
只管那小儿一脸惊异地望着自己,方杰则又复沉下脸来高声喝道:“谁叫你吃,谁叫你喝了?给老子放下!”
一听这话,小二却又是唯唯诺诺地走了过来,赔笑道:“这就是兄台不是了,如此天仙貌美的姑娘,你对人家凶凶也就罢了,怎还舍得叫人不吃东西?何况小店虽不敢自称老牌坊大字号,却也都是实实在在的生意人。你这话……莫非是怕我等下了麻药坑害二位吗?”
罗裳听这小二说完却是受了极大委屈似的,又复一脸梨花带雨的摸样,当即夹起一块肉排就着酒水,囫囵塞进嘴里。
这姑娘一面塞着满眼珍肴,还一面委屈地嘟囔着,“你干嘛管我,凭什么管我!我就吃,气死你个负心人……哎?店家,你这酒肉怎么味道怪怪的!”
小二又笑道:“是不是吃着酒极醇香,肉极鲜嫩?这乃是本店不传之秘……姑娘若是喜欢这里的菜式,大可留下来住个一年半载。您放心,小店的收费绝对公平合理不会亏欠姑娘半分……”
这回却又复换做方杰勾起了嘴角,只待其嗤笑一声,冷冷道:“只怕在你这店里……却也没得半个人住过一晚吧!”
罗裳那梨花带雨的眼睛,而今却是在冒光。
小二脸色一青,同样冷声道:“不知兄台此话怎讲,还是怀疑小店是个黑店吗?”
方杰摇了摇头,“只怕在贵地住上一晚……”
话音未落这少年已是倏地长身而起,两手之上已不知何时早便戴好了“搜魂”魔器,一只手已是齐根贯穿了小二的胸膛,“已都成了死人吧!”
有道是:
飞云城叹云飞断,白云楼悲云白难。
金迷纸醉浮梦里,一爪攫魂妖魔散。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文分解……
注1 桃李之年,是谓年方20的女子,而男子则被称为“弱冠”。为免混淆,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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