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实在是太黑了,都快憋死个人啦!”
右眼立刻也有个细小又怯生生的声音附和他,说:“是呀是呀,我们出来玩一会儿吧,透一透这闷气儿,也会舒服点。”
左边:“正有此意!”
于是,紧接着方栋隐隐约约感到自己两个鼻孔里面在轻轻蠕动着,十分地瘙痒,很快就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跑了出去。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天都开始蒙蒙亮,那两个小东西又回来了,仍旧沿着他的鼻孔爬上去,最后进到眼睛里去了。
而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方栋一直处在混沌不清的状态,身体也根本动不了。
两个小人回到眼睛后,还在继续讲话聊天,像苍蝇似的聒噪。
左边说:“这人总呆在屋子里,害我们也好多天不能去花园里赏花,那些漂亮的珍珠兰都枯死了。”
右边细小的声音也道:“是啊,都没人给它们浇水,死的好可怜呐。”
第二天,方栋从睡梦中真正清醒,脸也不洗,衣服也没穿好,第一反应就是焦急地唤来他的妻子,询问花园里的珍珠兰是否安好。
原来,这方栋平时最喜欢的就是香兰,于是在自家花园里种了许多的珍珠兰,平时尽心尽力地伺候,每天都去给它们除草、捉虫,亲自浇灌,但自从他双目失明之后,就再也没去过花园。
妻子听了他的话觉得很奇怪,跑去花园一看,果然如他所说,珍珠兰全都枯死了。
由于往日这片兰花都是方栋负责照顾,不假于人手,下人们习惯了不去管它们,而主人家们这些天又都在为眼疾的事情奔波,自然也忽略了这几株小小的珍珠兰,以至于酿成悲剧。
但方栋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又怎么会知道的呢?
妻子从花园回来后,疑惑地反问他,方栋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他也不回答妻子,只是口中胡乱地喃喃道:“不是做梦,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妻子一脸的迷惘:“什么是……真的?”
方栋惊慌失措地低吼道:“有东西住在我眼睛里!不,不是东西,是人!”
妻子听得更是一头雾水:“……”
看不见的方栋站起来胡乱地往前瞎走:“快,带我去找白神医,现在只有他能救我了!”
没走两步就被地上的矮凳扳倒,狠狠地摔了一跤,妻子连忙走过去扶他。
安抚了他一阵子后,方栋才逐渐冷静下来,将昨晚半梦半醒之间经历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妻子,因为担心被眼瞳中的小人听到,他闭着眼睛用笔写了下来。
妻子搞清楚之后,也十分地吃惊,她帮着丈夫穿戴整齐,擦脸洗漱,又准备了一份厚礼,这才带着一同出门。
毕竟,那可是白府,不提鸠占鹊巢的白震德,正统继承人白震山可是正一品的大将军,论战功论资历,说是朝中武官之首都不为过,如果冒冒失失地上门,求他儿子治病,多半会被认为太过失礼赶出来,所以不得不慎重对待。
因为方栋双目失明,行走不便,所以,妻子还特意为他找了辆马车。
两人携带厚礼,坐着马车,便向白府驶去。
马车里,方栋有些焦虑不安,他不停地捏自己的手指,搅弄衣袖的边缘。
“不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次准备的太匆忙,白神医一定不会答应为我诊治的。”
他回想起那天,白景阳冷漠决然的态度,以及他后来在那群纨绔朋友们口中听到的那番话,心知这眼疾恐怕是因为得罪了芙蓉城女郎,对自己行为不检点的惩罚。
方栋内心产生了强烈的后悔之意,觉得自己如果不是真心悔改,做出一些改变的话,恐怕白景阳还是不会答应给自己治病的。
于是,他出声唤前面驾车的小厮,掉转车头,先回家去吧。
“不成!既然来了,总得试一试!”妻子提出反对意见。
两人意见相悖,发生了争执,于是,驾车的小厮在道路中间一会向这边掉头,一会又牵着缰绳转到另一边。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原本空旷的道路上冲过来一辆速度有些快的马车。
在一阵惊呼声和马嘶声中,两辆马车撞到了一起,顿时人仰马翻,牵连了一片,周边几个没人的摊子都被撞翻了。
马车里爬出来一位身穿道服的俊美道士,他看着自己一身齐整的行头被弄得狼狈不堪,额头还磕肿了一块。
顿时就怒了,他叉着腰当街骂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不会驾车就别跑出来祸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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