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凛然的气势竟然让超人在这一瞬间都矮了一个头。
“你是怎么当人男朋友的啊?刚刚我就想说你,能大半夜的放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吗!”那个医生指着克拉克,“这可是哥谭!”
克拉克已经不想反驳了,他决定乖乖听训。
不过人家医生也懒得说那么多,她只是拿出了病例板,开始介绍病情。
“当胸那一刀很凶险,但是竟然避过了所有的脏器,除了失血过多,没有造成其他严重的伤害,是一道普通的穿刺伤,已经做了缝合处理。安慰一下小女孩儿,留疤是难以避免的了,让小姑娘不要太在意这些。”医生的笔在板子上做了一些记录,“手腕骨折,身上三十一处刀伤,淤痕范围太大,数不清了。”
克拉克配合地点头。
医生啪的一声合上记录本:“那就等麻药过了,叫她醒醒。记得,这段时间禁食水,渴了只能沾点水润润嘴巴。”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看出医生大概想走了,他立刻应和起来,送走了负责的女医生,这才回到病房。
既然是投奔了哥谭的蝙蝠侠,在哥谭的钱他就不太在意。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除了中央的病床,还有一个稍微小些的长条沙发。
尽管一个大个子缩在沙发上有些委屈,但他还是半躺在上面,闭上了眼睛。
蝙蝠侠虽然能把艾尔莎安排妥当,但克拉克有些担心这个受了刺激的女孩儿。
尽管之前又中招了神智降低,但那些记忆足够让他推断出女孩儿和那个男人的关系。
他们绝对是认识的。
现在可以确认,哥谭的黑帮竟然不单单和别的恐怖组织合作,竟然还说服了法师加入。同时,这个网铺得非常大,小丑和莱克斯·卢瑟不用说都是在的;另外,约莫那个法师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他说什么都没有避讳笼子里的超人——竟然连英国甚至东欧那边都相互有了牵扯。
善良的克拉克特别想叹气。
放着和平美好的日子不过,这些人沉溺于搞事情真的好吗?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艾尔莎醒了。
头痛欲裂,脑部的疼痛甚至胜过手腕与胸口。可身体痛得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内心的空洞。
艾尔莎想过很多次他们再见的场景,却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是她的错。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明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显示出了足够的危险性,但艾尔莎忽略了。她只记得要去救他,要去带他回来。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成为那副模样,不是他的本意。他是詹姆斯,是巴基,是一个笑起来很暖,还会在有限的条件给她创造小惊喜的好人,不是那个别人口中的“士兵”。
可在那个时刻,艾尔莎连剥除九头蛇的控制的能力都没有了。
灰发女孩儿静静躺在床上。她甚至都没有睁开眼,任由泪水自眼角滑落,坠入发间,被枕头吸收。
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她没有任何力气回应。她只是满脑子都是那双冰冷的绿色眼瞳,而后又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经是一天后。
天色已经黑透了,艾尔莎终于从朦胧中醒来。
得到了充足的休息,艾尔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受。
身体有些僵硬,胸口与腕间疼得已经麻木了,轻轻一动,全身都在表达疼痛感。她微微侧头,还能动的右手感到微凉,能看到输液管中透明的液体正在一点点进入她的身体。
艾尔莎垂下眼,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
克拉克·肯特站在她床边。
凌晨艾尔莎醒来之后很快睡去,他也就顺便回了趟大都会,去给自己本职的工作销假。当然,还被有些同事好一顿埋怨,明明说请假一天结果三天都没消息。
克拉克只能讪讪地笑,然后主动承担起大部头的工作,好容易结束工作,赶紧跑回哥谭。
他到的时候,又遇到医生查房,再一次被威严十足的女医生一顿毒舌,似乎小姑娘有他这么个男朋友简直是从上辈子倒霉到现在。
克拉克:……我真不是她男朋友!
当然,这句话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继续守着睡得呼吸仿佛都快停滞的小姑娘,直到她醒过来。
“……不用谢我,”他有些讪讪,“你还好吗?”
说起来,他其实也应该谢谢艾尔莎。
就算那些身体外部围绕的氪石给他带来的伤害有限,可难受是真难受。再加上外部那特殊材料,在氪石存在的时候,他想要打破那牢笼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多亏了艾尔莎先打开了锁,又帮他避开那些石头。
也是因为艾尔莎帮他开锁的模样,克拉克才确认她不是个普通人类。
可惜单枪匹马闯进敌营深处,经验不足能力欠缺的小姑娘吃了一个大亏。
克拉克看着病床上沉默的少女,除了对现在在哪儿做了个解释,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艾尔莎倒是先打破了沉默:“我还好。没事的。”
“那……你好好休息?”克拉克有些迟疑。
艾尔莎的眼眸垂着,目光散在洁白的被罩上面。她先是嗯了一声,然后抬了抬眼睛:“能给我来杯水吗?”
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克拉克赶忙倒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将吸管送到了她的嘴边。
艾尔莎很克制,她只小口喝了一点缓和了火烧火燎的喉咙:“我的那些东西,还在吗?”
她很清楚,被子下的自己是裸·露的。
克拉克把床头的袋子拎起来:“你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不过我帮你洗了,等干了再给你送来。呃,这些是你身上其他东西,能找到的都在这了。”
也幸亏这里是哥谭,别的地方拿枪和武器之类的还有些显眼。在哥谭?随你便。
医生叮嘱过克拉克不要让艾尔莎起身,她胸口的刀伤是避开了脏器,但毕竟是个穿透伤。
小姑娘本来还想强制自己起来,不过她最后还是安静地躺了回去,只要来了手机。
那个手机的屏幕已经碎了,没有丝毫电量残存,也不知道贾维斯还好不好。
艾尔莎甚至没有办法自己去拿那个手机,脑子里的思绪转了又转,出口的话语却成了这样的:“……你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
她要做的事情,很多都没做。
但至少,她说过要和梅姨她们保持联系的。
然而她已经失联一整个白天。
那几个电话号码艾尔莎记得清清楚楚。克拉克帮她打出去,还把手机放在了她的耳边,本人体贴地离开了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嗓音虽然还是沙哑,但比刚醒来的时候好上太多。
她咬着下唇,等待着电话的接通。
“梅姨?我……”
“——艾尔莎!”电话那头的梅姨语气中满是急切与焦躁,“你跑到哪里去了?!”
线路这头的艾尔莎沉默了。
每一个谎言都需要无数个其他的谎言来佐证,所以谎言就和雪球一样,会越滚越大。艾尔莎从没有说过实话,可她在这一刻,没办法再说出什么搪塞的话来。
“艾尔莎,”梅姨放轻了声音,“我和你本叔现在已经在威彻斯特了。”
灰发女孩打了一个激灵。
虽然料到了谎言总有被戳穿的时候,但这个时刻到来得猝不及防。
“我知道你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梅姨还是在包容这个新加入的女孩儿,“这所学校真的很好,我也问过泽维尔教授了,他说很抱歉,可能你的邮件被黑客劫持,故意骗你……这不是你的错艾尔莎,没关系的,我们只是不放心你。告诉我好吗?你在哪里?”
泽维尔教授的话是什么意思艾尔莎不知道,她也不明白那位校长为什么会配合她。艾尔莎又是沉默,嘴唇张张合合,那一个单词在舌尖滚了半天,仿佛是一个见证,终于吐了出来:“……哥谭。”
电话挂断了。
克拉克不是故意的,但是他听了全程。
他默数几秒,敲敲门,带着护士小姐走了进来。
她输的液体主要是为她提供营养的,暂时已经不用了,护士小姐笑容治愈,来为她拔针。
长久没有展露笑容的女孩儿回了一个笑,可这次的笑容却不能再引得他人的共鸣。
“艾尔莎,”克拉克有些踌躇,“说真的,你还好吗?”
“真没事,”艾尔莎盯着自己手背上的医用胶布,“超人你不用——”
那只大手突然伸在了艾尔莎眼下。
女孩儿抬头,看到的是对方治愈系的笑容:“别这么叫我。”
他眨眨眼,那双蔚蓝色的眼眸对上艾尔莎的眼睛:“那是个秘密。随便叫我什么都好。”
艾尔莎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了扫,哦了一声:“……谢谢你,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