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方迎了上去。
雨雾突地从中间散开,朦胧中逐渐映出一袭青衫,同样撑着画有梅花的油纸伞,犹如神祗一般缓缓落在人世间,他的步伐隐约间有些慌乱,在雨雾中像是一片飘尘不定的孤舟。
云溪睁了睁眼,恍恍惚惚看见薄雾深处那一袭青衫,心中顿时滑过一阵暖流,轻快着步子迎了上去,“明风,我在这里。”
“云溪?你去哪里了,害我苦找。”薄雾飘飘然荡漾开来,柳明风的模样终于清晰,神色还是如同从前一般温和,不过褪去了几分青涩,脸部变得棱角分明。
“我,我去了布庄一趟,天气渐渐冷了,我得加紧做几件厚衣裳存起来,免得到时候想要找的时候又拿不出来。”
两人并肩而走,头顶的伞将雨水自动拨开,眨眼一瞧,沿着伞边缘落下来的雨滴就像是透明的晶珠子,煞是好看。、
在路上,柳明风有些不放心地追问了两句,云溪始终挂着笑,淡淡地回答着,但却闭口不提候王府的事。
“阿蛮今日被我接回来了,雨下得大,他爹又还在城外经商,所以托我照看两天,那小子可够皮的,我们那院子恐怕都不够他翻腾。”柳明风唠嗑着家常,顺口又提到他的门生,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往云溪头顶看了一眼,上好的骨质伞,不知是哪位贵人相助。
阿蛮,阿蛮……
那小子确实挺皮的,云溪不禁莞颜,笑道:“小孩子罢了,再说又是你手底下的门生,多住几天也无妨,上次我与他做了个装弹珠的荷包,他还喜欢的紧呢。”
柳明风从鼻尖哼了一声,“上次他差点放火烧了咱们后院,我又正好送徐先生回家,若不是旁舍的婶子叫来了人,恐怕你……”说到这里,嘴巴却不自觉地闭上了,大概他也不想再去回忆一次那场令他惊魂了好久的事。
“那件事不怪他,他只是想帮我生火,又闲屋内施展不开手脚,于是跑去点燃了外面的柴火,恰好风大,于是就顺手烧了后院。”云溪说起这些的时候,眉眼笑吟吟的,她跟柳明风不一样,大概是一种母性吧,让她觉得小孩子做错再大的事情也因为是个孩子罢了,不过柳明风之所以心怀余悸,那是因为他的心里至始至终记挂着的都是眼前这个眉目生风的女子。
回了家,刚收了伞,云溪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矮矮胖胖的男孩就朝她扑了上来,抓住她的裙角死死不愿撒手。“云姑娘,云姑娘。”
“是阿蛮啊,一段时间不见似乎又长高了不少呢,来,擦擦脸,像个小花猫似的,又跑哪儿钻来?”云溪蹲下身子,抽出袖中的丝帕,捧起阿蛮圆圆的脸蛋,细心地替他将脸上的脏东西一一擦掉。
“你的功课都做好了吗?”柳明风在后头一步进了屋,收了伞,转过身朝这边看过来。
大概是觉得为师不尊不太好,阿蛮顿时病恹恹地站起来,乖乖走到柳明风的身前,“先生好,我……我的功课快做完了。”
“那就是还没有做完了,回屋继续写,片刻我便来。”
“是。”阿蛮苦瓜着一张脸,经过云溪身边时朝她怯怯地看了一眼,做足了可怜样。云溪见了,有些干干地咳了一声,抬头对上柳明风澄净明亮的目光,小心翼翼说道:“现在的小孩子都是贪玩的时候,学业太重了反而会让他们喘不过气来的,我觉得,是不是通融一下,让阿蛮休息一会,你瞧,外面还下着雨呢。”
柳明风看了云溪一眼,目光柔和,对她的话总是有一种无法违背的意愿。
“这……阿蛮自小无娘,他爹将他送到学堂为的就是希望他能多读点书,我又怎好辜负了……”眼神不自觉飘落在阿蛮的身上,阿蛮愣了愣,立马做出一副窒息状,模样有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这小子太会演了!
云溪继续朝着柳明风眨巴眨巴眼睛,一大一小皆是一副可怜样,柳明风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阿蛮立马欢呼得在原地蹦了起来。
待柳明风转身回房换衣服的片刻,阿蛮又扑进了云溪的怀里,扬起头来时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师娘。”云溪作势要打他屁股,吓得他又慌忙改口,“云姑娘,云姑娘。”
“乖,今儿姑娘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翠青丝。”云溪伸手刮了一下阿蛮的鼻尖,惹得他痒痒地躲到了一旁,一眨眼的功夫又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