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云溪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一开始她拒绝了夙清的邀请,如今,又要折身回来祈求他带她一起去大昭,光是想想,云溪都觉得自己脸皮太厚了点。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倒是夙清先开了口,“让我想想,你此番来,是来向我告别的吧。”
“啊?”云溪疑惑地抬眼看过去,她都还没说呢,再说,什么告别?哦,也对,她即将要和南昌告别了。
“柳公子说,他要带你离开南昌。怎么,你改变主意了?”夙清挑眉。
接过他的话,云溪立马点点头,说:“是啊是啊,那个,我想和侯爷您一起去大昭,您看行吗?”
闻言,夙清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不过很快恢复了过来,缓慢地点了点头,“好……”
这么容易?云溪挠了挠头,还以为要费一番周折呢。
望着云溪脸上不掺一丝杂质的笑容,夙清的手微微一抖,木瓢里的水倾洒出了一些,他叹口气,确定地问道:“你上次还说不去的,如今又改变主意了,你,可考虑好了?”
云溪不明白夙请这话的意思,不过还是迟疑地点点头,见此,夙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移开,片刻,薄唇轻启,“下雪了。”
话刚说完,一片雪花正巧飘落在云溪的鼻尖上,惊得她打了一个冷颤,随着夙清的目光往天上看去,越来越多的雪花飘了下来。
“走吧,去屋里暖和一下身子。”夙清突然起身,云溪连忙站起来,跟在他的身后往屋舍走去,她垂眼看向前面那一袭白袍,边角早已被雪水沾湿,可夙清却恍若未觉,踱着步子缓缓踏过木桥,走过长廊。
早有机灵麻利的下人在屋内生起了炭火,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顿时感到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坐吧。”
“嗯……”
夙清半倚在软榻上,顺手从旁边的格子中抽出一本竹卷,云溪坐在他的旁边,从她的这个方位看,正好能看见他的侧脸,密长的睫毛一丝不乱,他的下巴光滑瘦尖,全身散发着一股清雅之气。
屋内弥漫着一股很好闻的香,云溪嗅了嗅,没有猜出来,再看看上头的人,也不说话,只看着手中的竹卷,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
嗯……很安静,安静地有些渗人,屁股下的凳子此时如坐针毡,云溪挪了挪屁股,小心翼翼地问道:“侯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半晌,那厢的贵人终于有所动静,缓缓放下手中的竹卷,抬手轻捏眉心,语气里带了一丝歉意,“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人就这毛病,一看书就忘记了旁边还有人,方才你说什么来着?”
云溪抽抽嘴角,重新又说了一遍,“我想问问侯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回大昭,还有,我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吗?”
“不用,你只需带着你这个人便行,大概三日后出发,正好能赶上真正的元宵。”
“这样啊,那行吧,那我就不打扰您了。”云溪起身告辞,微微施礼,夙清含笑看着她,片刻,抬手挥了挥,云溪这才得令,飞也似地奔出了候王府。
来了南昌三年,她的东西也不多,简简单单带了一个小包袱,如约等到三日后,赶紧拎着包袱往候王府跑去,柳明风说会在她身后尽快赶来,他一个人,没有人拖累他,她也能放心些。
哇……阵势好大,大小不一的马车停靠在候王府大门口,有些马车上装了不少的东西,应是礼品之类的,马车前后皆有全副盔甲的官兵,牢牢守着中间的马车,伶俐的眼神不放过一个可疑的人,譬如正在四处张望的云溪。
“站住!”一名官兵伸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云溪。
“额,大哥,是你们家侯爷让我来的。”
“就你,少说梦话了,赶紧走开点,小心我的刀不长眼。”
“……”云溪缩了缩脑袋,很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让她过来。”后面一辆最为宽敞的马车里,有人撩开了车帘。
一看是侯爷,刚才凶神恶煞的官兵顿时没了气势,自觉地为云溪让出一条道,云溪朝着官兵感激一笑,然后将包袱一甩,旁若无人地爬上了夙清所坐的马车。
夙清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抹娇小的人影便蹿了进来,他吃了一惊,下意识就往后面靠去,片刻,挑眉说道:“后面已经给你准备好马车了。”
言下之意,是让她下去。云溪咬唇,腼腆笑道:“侯爷别这样,我怕生,还是让我和您一起吧。”
明风说了,到时候一定要和夙清在一起,有他在旁边,无疑是一面结实的盾牌,她可不想在半路上无缘无故被人拖下马车,就地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