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收到手下人的传讯,他在周煜府中住着的消息只有很少人知道,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惹人生疑,秦牧每次进出都少不了要趁着四下无人从后院偏门翻墙出去。秦牧出了门骑马直接往红袖坊去,看来轻语说自己三天之内就能出结果,此言不虚,时间正好是第三日。
傍晚时分正是红袖坊生意最好的时候,秦牧刚到红袖坊正门外,就有小厮笑意盈盈地迎出来,热情地拉过缰绳说,“表少爷又来找坊主啊,坊主说了您今儿要来,小的特意候着呢。”
秦牧当然知道这热情是为了什么,他翻身下马随手抛了一块碎银子过去,“给小爷把马拉去拴好。”说完就大步进了红袖坊。
“好嘞,保管给这位马爷好料好水的伺候着!您就放心吧!”身后那个牵马的小厮吆喝一声收起银子,笑得眉不见眼。
秦牧进了大堂看到晴儿正在招呼客人,她不着痕迹地冲秦牧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避开众人的视线带着他从后院的楼梯往楼上去。轻语房间里灯火通明,北方的深秋季节天气已经转凉,披着莲青色薄绸披风的美人独自站在窗前,背影看上去有些单薄。
晴儿掩上门自己守在楼道上,轻语听见动静转过身来,淡笑着说,“秦副统领请坐。”
两人在桌边坐下,桌子上有准备好的一壶茶,轻语执壶给倒了两杯茶,“西南来的普洱茶,小火熬煮而成,最适合天寒的时候喝。”
“喝一口果然脾胃熨帖。”秦牧喝了口茶,把茶杯托在手掌中笑道,“轻语姑娘请我来是之前查的桩子已经有眉目了么?”
轻语颔首道,“正是,红袖坊所有卖身来的姑娘、丫鬟,和外面雇佣的婆子小厮,所有的人他们的身份,我之前都反复查过,绝对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里面我从他们进来的时间查起。”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现在留着的这些人,姑娘们都是近一年才进陆续进来的,我查过了,她们中间不会有问题。倒是有三个人是在先皇驾崩那年进来的,是红袖坊现存最久的三人,厨房帮忙的还有后院浆洗的两个婆子,另外一个就是负责打扫前厅的一个丫头。”
秦牧挑眉道,“莫非是前厅那个小丫头?”
轻语不意外地笑了笑,“副统领果然是目光如炬,两个婆子都是这京城附近的乡里人,家里几代都事农耕,乡里乡亲都知根知底的,身份没什么造假的余地。只有这个丫鬟,十二岁那年卖身来了红袖坊。我派人暗中查了才知道她是那户人家的养女,而且她是在九岁那年才成了那家人的养女,邻居们都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儿来的。”
秦牧笑着说,“之前我就觉得这丫头总是爱有意无意的往我跟前凑,似乎想要搭话的样子,我也就给她赏过两次银子。”
常年在风华楼的特殊环境中,秦牧对外人的警惕心一刻都不曾放松过,这点对任何人都不例外。所以他除了跟红袖坊的姑娘们偶尔调笑上两句,并未跟她们多说什么。不过他虽然觉得小姑娘不太对劲,可是看她没什么明显的举动,秦牧也没往心里去。
轻语动作轻缓地续上茶水,“我存了疑心,就让晴儿盯着她,同时也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丫头总是有意的往客人桌子跟前凑,尤其是那些京城官吏们身边。后来晴儿在她房间发现了一卷画满了南疆古语的册子,晴儿能看懂大概,确定上面记录的是朝堂官员酒席间的一些谈话,其中也涉及到了一些机密事,为了不打草惊蛇,册子又放回了原位。之前那些灵国人这些天也再没有出现过,现在就等副统领示下。”
秦牧想了想说,“趁着灵国人还没跟这个桩子接上头之前,咱们就要让她不知不觉的消失。如果等灵国人跟她见面之后再下手,那就难免会打草惊蛇了,这可是好不容易盯上的鱼儿,可不能让他们受惊吓跑掉。”
轻语其实心里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这个小丫头现在还不满十五岁,乖巧勤快,又从不生事。相处了这两年来,说是半点没有感情也不可能。
秦牧看着她,“如果你不忍心动手,那我派人过来趁夜里解决了?”
轻语有些淡淡地伤感,不过这种情感在心头转瞬即逝,她明白她效忠的是谁,更深知自己身上的任务是绝对不能感情用事的。
轻语沉默了一会儿,坚决地说,“这是我手下出的事情,我来处理理所应当,您放心吧,今天夜里我和晴儿亲自动手,一定不留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