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默默不语,凝神片刻,双眼微眯,露出些不解其意般温笑,翻了翻书说:“书果然是好书,我房里也是有的,劳大姐姐费心了。”
我盈盈一礼谢过而去,转身时已是咬碎银牙的恨意满怀。她为正,我为新,如今她对我亮了身份,对我可以发难,以后免不了处处要被她压制。长幼尊卑,我无法可说。只是这灼手的书在我看来不啻于莫大的侮辱,我恨不得撕扯了当风扬洒掉。思绪一片杂乱,心里忿然,我疾步向前行,一路行着,穿花扶柳,忽见前面不远处五姨太在不远处山坡的凉亭上含笑望着我。她傅粉般的面颊上拂动春风般的笑,那笑意后幽幽的,颇为得意。
果然是她,见我日渐得势,便用合纵连横之计去大太太面前搬弄口舌,想用大太太的威势压制我。我冷冷一笑,不过见招拆招罢了,致深已对她恩宠不在,她又能嚣张得意到几时?
致深,他才是这周府所有女人的立足之本,任是旁人如何兴风作浪,只要他的恩宠还在,便永远不会被扳倒。
我心里忽生个念头,反是不想回水心斋去歇息,只悠悠地向身后同样疲惫不堪的冰绡吩咐:“你先回去,我去老爷那边去看看。”
便转身向致深的园子而去。
才到求缺斋外,门口抱膝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打盹儿的狗儿听到窸窣的环佩衣履声猛然惊起,张开手臂一把横拦了大门堆起一脸笑说:“八奶奶请留步!爷吩咐下,乏了,请奶奶回吧。”
“是我,也不能进去吗?”我矜持地问,微微含愠。
狗儿为难的摇摇头道,“八奶奶见谅,老爷吩咐的是‘所有人’。”
我面颊一凉,往日的我是不需要任何许可便可自由出入他的书房的,而那禁令也只独独我可以视而不见。如今,一切却都变了。经过昨夜的事,他对我应该还是心有顾忌的吧。
回水心斋的路上,我心头一阵茫然。眼前万条垂下丝绦舒展的垂柳拂面,水面凉风夹带濛濛水气,波光敛滟,我却无心赏景,心里怏怏不快。一颗疲惫的心似不堪重负,我望着柳浪风树,心下苦涩难言。
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不清,许久,面颊上冰凉的泪水滚下,划过腮边,风掠过有些沙痛的感觉,我才恍悟那是泪。用袖子轻轻掩泪,忽然听到一阵嫩嫩的声音:“阿姆,你哭了吗?”
我一惊,回头看,不知何时宝儿来在我身后,他讪讪地望着我,小心谨慎的样子绕来我眼前,贴去我怀里,用他的方式安抚着我一般。我抬眼,望见了宝儿的乳娘,乳娘尴尬地一笑说:“宝儿少爷出来放风筝。”
我看到乳娘手里提的沙燕儿风筝,忙自嘲的一笑说:“阿姆想念一位远行的朋友,想着想着,就落泪了。”说罢又不无哽咽。
宝儿抱紧我,欠脚为我擦泪安慰说:“阿姆乖,不哭,宝儿想娘时也要哭,就告诉自己不哭,娘要伤心的。”我心头一阵酸楚,紧紧搂住了宝儿。我答应过三姨太,要好好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