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惋惜痛心。
大太太手捻念珠连道了几句:“作孽,作孽!”
然后众人都是长长叹气。
五姨太慧巧失了分寸地揉指尖紧蹙眉头问:“大姐姐速速拿个主意吧。若是曹家的人兴师问罪来,咱们爷可丢不起这个脸呀!”
大太太痛苦地皱眉道:“生米煮成熟饭,还能如何办?收房吧。”
二姨太唇角动动,偷眼望望我,似有不忍道:“收房倒是个息事宁人的好法子,就是人家曹姑娘能答应吗?好端端的千金去做小妾……哎!还有,老爷那边是何主张呀?”
大太太一脸犯难道:“是何主张,也要问过老爷才知晓。”
她打量我一眼,沉冷了面颊吩咐说:“漪澜,你去问问老爷的意思,可否就此顺水推舟,将周姑娘收做九姨太?”
我去问?我一惊,如何选定是我?我如何开口,我如今心头五味杂陈翻涌,我恨不得就此质问他,我还要去劝他纳了曹蒹葭为九姨太不成?
五姨太慧巧语重心长地道:“这也是权宜之计,总不能将此事闹大。咱们这爷,哎!妹妹还是不熟悉他,他若任性胡来,那狂狷的性子,如今才是野马脱缰了。”
我离开蘅芳苑时,立在院外,望着院内灯火阑珊,举头望一天的星光低沉,仿佛压得人无法透气。我向求缺斋而去,一路走来,一颗心似被撕裂,一片片的抛去夜空中,忽而没了踪迹,只剩无尽的惨痛。我想哭,却憋堵得哭不出。
面颊冷冷的,那心头凝结的怨恨、冷漠更有一番无可奈何,种种齐涌在心头,百感交集。
求缺斋,帐帘半掩,只露出他的半截腿耷拉在帐帘外的床榻边。床下,还有一只曹蒹葭的牛皮鞋,旁边那一块绸帕,待我看清,才觉得面红耳赤,那是曹蒹葭的底衣,我的心顿时凉透。
进屋前,我还曾经期盼这不过是一场误会,如今,残酷的现实令我不由嘲笑自己的可笑,自欺欺人。谢漪澜,天底下可还有比你更傻的女人?
仿佛那偷腥的猫儿,吃得大饱懒懒的寻个角落晒太阳大睡,嘴巴还挂着没舔尽的鱼腥。我恨得牙根发痒,更是一阵鄙夷。
我静静地掀开轿帘,仰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他伸展四肢如螃蟹一般,或是帐帘一掀,我手中提的绣球灯刺眼的灯光灼目,他侧头已手掩目,喝一句:“出去!”还在春梦中一般,舍不得起来。那副男人无赖的模样,我恨不得揪住他的耳朵将他提起。
我立在帐帘便,深深抿了唇强压怒火和失落问:“爷醒醒吧。大太太吩咐我来讨老爷个示项,如今生米煮成熟饭,曹姑娘就不嫁九爷了,让老爷收房如何?”
一阵沉寂,他虚个眼儿似看非看的扫我一眼,揉揉疼痛的头,呼吸间透出一股浓郁的酒气。他喃喃道:“我醉了,不知道你们说些什么。”
“醉了?人家好端端的女孩子家的清白,就一句‘醉了’了得?”我愤然作色,再也难忍怒火。
“我说了,我醉了,什么都不记得,让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他牙关里挤出冷冷的几个字,翻个身,露出腰间裸露的一截麦色的紧实的肌肤,我恨得牙关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