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留几分姑娘家家的矜持,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话出口,我反有几分后悔,怕这话过于突兀无情了些。
她抽噎一阵,含糊地哭问:“冰绡会不会怀胎呀?”
我起先并未听清,只听到“怀胎”二字,心里还有些诧异,气恼道:“便说你自己的事儿,不要闲扯旁的?”
她泪眼望我,一怔,旋即呜呜的哭着惊惶道:“小姐,冰绡怕,冰绡不会怀上宝宝吧?”
仿佛霹雳炸响耳边,我为之一震,诧异地打量她片刻问:“冰绡,你说什么?”
冰绡垂个头,揉着衣袖,忍住泪,哽咽着:“小姐,小姐,”忽然抱住我的腿,泪眼里惶然无助。
我四下看看无人,惊得呵问:“你,你同那郑兴国可是……哎呀,你们……”我羞于启齿那几个字,但深恨冰绡的胆大妄为,更恨道貌岸然的郑兴国,如何如此孟浪,竟然同冰绡私下苟且,酿成大祸。
我气得甩开冰绡骂道:“大胆!你干的好事!”
她只剩呜呜的哭泣,不停地问:“小姐,冰绡可该如何是好?小姐,冰绡的肚子若是一日大似一日,姑爷会不会打死冰绡呀?”
一阵阵的寒意蚀骨,周身寒战不已,郑兴国,他这是何意,始乱终弃吗?好歹冰绡同我情同姐妹,我岂能让她如此不明不白的受辱,如今无名无份,她竟然珠胎暗结了。
“郑兴国……他干的?”我低声质问。
冰绡胡乱的点头,呜咽不止。
不行,我一定去问问他,要问个明白。枉我敬他郑兴国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如此的没有担当。你占了人家黄花姑娘的身子,就一句母命难违就推得一干二净了?
我越想越气,记得前番致深第一次向他提亲,他只说海防未靖,何以家为?不如再等等。显然是敷衍之词。此后一次致深再提起冰绡,他忽然欣然同意,急于筹划婚期,我自当是他看出了冰绡的好,看出了冰绡对他一番痴情,可谁想他竟然如此草率,出尔反尔,如今竟然弃冰绡如敝履。
此事,我不便惊动致深,他已是内忧外患无限愁烦。
我披了一袭水墨杭绸夹纱披风,戴了遮阳的竹笠,长长的墨色纱帷掩面,吩咐狗儿陪我径直向郑兴国府上去。
我倒是要同他说个明白,也要为冰绡问个究竟,他敢做不敢当,岂是大丈夫所为?
我满怀愤慨来到郑府,狗儿麻利地上前去叩门,叩了三声,也不见人开门。狗儿嬉皮笑脸地问:“八奶奶,怕是人家府里没人吧。不如八奶奶先回去,狗儿在门口守株待兔,待兔子露面,一准儿给八奶奶擒了去。”
狗儿眉开眼笑的,嘴里嘟哝一句:“我便看他姓郑的不是好人,啐!”
我这才恍悟,狗儿一直对冰绡有意,几次眉眼传情,不过冰绡心高气傲,都不曾看他入眼。待致深有意将冰绡许给郑兴国,狗儿也曾失落过许久。如今,狗儿这是幸灾乐祸还是为冰绡不平?
我心里忽生一股暗暗的哀怨,莫不是这就是宿命?冰绡命中就注定要嫁个如狗儿一般的小厮,任我想尽方法要抬举她,也是不得的。
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