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会是谁呢?她垂下眼,看着水中模糊的脸孔,眸光微动,沈氏身边的丫鬟一一自脑海中闪过,无论是谁,看起来都是忠心耿耿的样子。
看来得想个法子,让对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才行,否则这么等下去,指不定暗地里会生出多少幺蛾子。更何况韶姨娘被夺了管家的权利,若是醒来后知道被母亲接了去,还不晓得会怎样疯狂,且她还有了身孕。
老太太极为在意这个孩子,只怕叶霖也是一样,若有什么事赖在母亲身上......她想想就觉得遍体生寒。
就这么胡思乱想中,腾升的雾气早已消散,浴桶里的水逐渐变凉,锦澜觉得身子有些重,头也昏昏的。她暗想:许是泡久了。便喊唐嬷嬷进来,匆匆擦洗了几下便起身穿衣,躺到了床榻上去。
到了夜里,身子忽冷忽热的,胸口也有些隐隐发闷,难受得紧,她恍惚中醒了好几回,可眼皮子宛如千斤重一般,根本睁不开,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屋里依然静悄悄的,有些蒙蒙亮。
锦澜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被马车碾过一般,酸疼难耐,嗓子里仿佛烧着一把火,且一丝力气都没有,勉强睁开眼,小声的叫了句:“挽菊。”声音像是破锣般,嘶哑难听。
“姑娘?”挽菊本来就很浅眠,仿佛听到什么声响便睁开了眼,只是方才那声音实在太突兀,她一时不敢确定锦澜是否醒了,便出声试着喊了句。
锦澜无力的动了动帐子,“水。”
挽菊一惊,赶紧披上衣裳穿了鞋,端起桌上特地留着的青瓷油灯就进了里间。将藕荷色的帐子一撩,锦澜那张异常通红的小脸便映入了眼帘。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挽菊失声道,赶紧将青瓷油灯搁在桌上,麻利的挂好帐子,待倒了杯茶水让锦澜喝下后,又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好烫!”
锦澜蹙了蹙眉,她原本在孟府落水时便染了寒气,虽说喝了姜汤祛寒,又吃了司徒太医开的方子,但一直没有好好歇息。经过昨日在老太太屋里那一起一落的,回来又长时间泡在浴桶里,只怕这会儿压下的寒症发出来了。
喝了茶水,嗓子总算没有那么干涩了,她思忖片刻,便抬眼看向挽菊,“你别声张,悄悄到小厨房去,将司徒太医开的药放上去熬。”
“可是......”挽菊面显犹豫,她张了张口,想说还是请大夫过来瞧一瞧比较妥当,可见锦澜一脸坚持,只好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却先喊了碧荷起来,才到小厨房去煎药。
碧荷得知锦澜身子不适,也是劝说着要去请大夫,不过被锦澜强力压下了。
直到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挽菊才端着个红漆木托盘,小心翼翼的进了屋。托盘里放着两个碗盏,一碗熬得香糯的碧梗粥,一碗黑漆漆的药汁。
“姑娘,先喝点粥垫垫肚子,要不伤胃。”
这碧梗粥是现熬的,锦澜每日都会到水榭轩陪沈氏用早膳食,因此小厨房里基本什么都没备下。挽菊便趁着煎药的空隙,赶紧抓了两把碧梗米放进锅里大火熬着,恰好药煎好时,粥也能出锅了。
锦澜没有推辞,尽管一点食欲也没有,她也努力吃了小半碗碧梗粥,然后端起已经变得温热的药汁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挽菊暗暗咋舌,头一回煎好药后,她曾舀了一小丁点尝了尝,结果苦得连连呸嘴,姑娘将这么大一碗全喝下去,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姑娘,要再睡会儿吗?”碧荷看她神色萎靡,不禁有些担忧。
锦澜吐出口气,微微颌首,挽菊和碧荷便赶紧将她扶着躺下,又盖了层锦被,不一会儿药力挥发,困意涌了上来,片刻就睡了过去。
窗棂外,天光大亮,挽菊见锦澜还在梦中,着实起不来,便打发文竹到水榭轩报信。
沈氏一听锦澜身子不爽,顿时便慌了,赶紧让惠秀伺候着梳洗,便匆匆往澜园去。
只是她还在路上,澜园里已经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