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锦澜一大早便起身,特地换上一袭月白桃红二色绣折枝堆花褙子,搭着浅莲粉夹金线绣蔷薇的月华裙,这是新做好的秋裳,紧赶慢赶的,总算赶在了中秋的前头。
唐嬷嬷正给她梳着头,指尖自柔软如云的乌丝中穿过,顿时熟练的分出几股细发,“姑娘,今儿个可不能太素,就梳个垂挂髻如何?”
今日是中秋,一会儿还有家宴,自是不能和平日里那般随意,锦澜想了想,也就点点头算是应了。
碧荷在一旁搭着手,拉开镜奁最底层的屉盒,里头铺着金丝绒,上头静静摆着一套赤金嵌玉石的首饰,从步摇,簪子到耳坠,手镯等一应俱全,样式一瞧便是极好的东西。
这是叶老太太自京里带回来的,叶家三位姑娘一人一套,却属于锦澜这套“蝶恋花”最为精致。
锦澜今日身上穿着团花绽放的裙裳,搭上这套首饰,亦是锦上添花,最合适不过了。可她冲碧荷摇了摇头,“换一套吧,虽说不能随意,却也不必太隆重。”
老太太最不喜欢恃宠而骄的人,前些日子才触怒了老太太,今日还是低调些才好,装扮上不必太出彩,但求不落了势头即可。况且她本就在装病,何来打扮得光彩照人去让老太太心里再起猜疑?
碧荷听了却犹豫的道:“可是今儿个大姑娘和三姑娘想必是会......”
“我心里有数。”锦澜挥手打断碧荷的话,声轻意决的道:“就照我说的做便是了。”
碧荷见状,也只能作罢,轻手轻脚的合上屉盒,将平日里用的匣子打开。
最终,锦澜选了支镶了羊脂玉和宝石的累丝金簪,耳边挂着明晃晃的沧海明珠,手上仅带着一只镂雕双福和田白玉镯,虽不是一套的首饰,搭在她身上,却又异常入眼。
面凝玉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似秋水,虽面色仍泛着病态的苍白,少了一丝明艳,却多了一抹晨曦中荷上凝珠的温婉。
“姑娘,长大了。”唐嬷嬷端详着映照在菱花镜中的锦澜,赞叹道:“将来定是位极美的人儿。”
锦澜的脸颊飘起淡红,没好气的瞥了眼唐嬷嬷,“嬷嬷这般说,若叫外人学了去,还不定会怎么臊我。”
唐嬷嬷笑眯眯的看着锦澜害臊的小脸,“横竖就我和碧荷,还有谁会多嘴?”说着又错眼看向碧荷,意味深长的道:“你说是不是,碧荷?”
碧荷收拾妆奁的手微顿了下,才笑着说道:“这是自然。”接着垂头将象牙梳子和篦子,抿子一一归于原位。
锦澜眸光闪了下,也不出言多说,看了眼天色便起身往水榭轩去。
原本孟府下了帖子,邀请沈氏和锦澜过府赴宴,但锦澜身子不好,沈氏也忙得晕头转向的,便出言婉拒了。
等锦澜到水榭轩时,沈氏也刚好收拾好,母女二人便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
沈氏带着锦澜到嘉裕堂时,里头已经有了声响。品月恭敬的挑起帘子,一进屋,她便瞧见穿着茜红色牡丹挑线襦裙的叶锦薇正依偎在老太太下首,娇声软语的,不知在说什么,逗得老太太脸上笑意盎然。
今日是中秋,老太太特许她离开静心居,没想到一大早便过来了。静心居离嘉裕堂可远着呢,一来一回可要耗去将近半个时辰,这样一算,叶锦薇恐怕天刚未便起身了。且那身派头......锦澜特地打量了下叶锦薇身上的饰品,果然是老太太赏的那套赤金首饰。
见到沈氏和锦澜进来,叶锦薇忙盈盈起身,笑着行了礼,“母亲,二妹妹。”语气竟是格外的亲昵。
锦澜忍不住抬了下眉梢,脸上也带出一抹甜笑,给她回礼,“大姐姐。”
沈氏虽神色淡然,却也点了点头,“起来吧。”
叶老太太笑容亲切温和的打量了眼锦澜的衣着,又细细端详了她脸上的气色,向她招手道:“澜丫头最近可好些了?”
锦澜笑着迎上去,先福身行礼,然后上前挽住叶老太太的手臂,“好多了,让祖母挂心,真真是澜儿的不好。”
“打住!”老太太故意唬着脸,“大清早的什么不好说,偏生要咒自己。你可是我的命根子,得好好的才行。”
叶锦薇也凑过来,笑着点头附和道:“老太太说的对,二妹妹你可得多仔细些自己的身子,最近我在静心居日日为二妹妹祈福抄经,希望二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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