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沈家就算寻上门,也只是自取其辱,想来母亲定是看明白了这点,无论受到怎样的委屈也咬紧牙关,不愿向娘家吐露半个字。
沈老太爷眼中闪过一抹颓然,再度阖了阖眼,“罢了,往事不必再提,将来若叶家还敢欺凌你们母女,定要速速报来!”话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澜儿谨遵外祖父之命!”锦澜重重地点下头,目光坚定的说道,即便没有这番话,她也不会再让母亲受到任何欺辱!
平复了心头的怒火,沈老太爷的目光重新焦距在紫檀木嵌螺钿云纹书案一角的砚台上,良久才似叹息般说道:“阎家,早在先帝驾崩,圣上登基前便被灭门了。”
什么?灭门!?
锦澜如遭雷击,浑身不由一颤,脱口而出道:“怎会这样?”
难不成是巧合?阎烨并非什么高官王侯?
可明明当初连北静王府都听从他的安排对她施以援手啊!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老太爷似乎看不见锦澜脸上的震惊,自顾自的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怕是当朝也没多少人记得阎氏这一庞然大族。”
原来阎氏乃是当年大周开国元勋中的一员,一路追随太祖皇帝打江山,后功成身退,盘踞西北,数百年来逐渐壮大成大周第一士族门第。
阎家曾出过两位皇后,五位贵妃,七八位常胜将军,入朝致士的子弟更是数不胜数。
直至有一日,功高震主,赏无可赏。
“盛筵必散的俗语,千古流传,自有一番道理。”沈老太爷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已经敛下心绪的锦澜,目光闪烁,“你可知,当今圣上的生母是哪位?”
当今圣上的生母?不就是住在华清宫里头的那位吗?锦澜心里琢磨,嘴上却轻声回道:“澜儿不知。”
“你不知是理所当然的。”沈老太爷颔首,眼中充满沉凝,“不光是你,朝中大半臣子怕是均不知晓,当今圣上的生母,乃是阎家最后一位入主后宫的女儿,昭宁皇贵妃。”
锦澜瞳孔猛地一缩,“可您不是说阎家已经被......”
“阎家确实已被灭门,还是先帝亲自下的旨意,当年据说西北阎家府邸内堆尸如山,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即便是京城里亦是风声鹤唳,凡是阎家子弟或者同阎家交往过深的门户,均遭到血洗。”
锦澜忍不住说道:“那圣上......”怎么登基?
沈老太爷也不怪她打断自己的话,反而赞许的点了点头,“当时不但是圣上,韶宁皇贵妃一共为先帝诞下二子三女,除了圣上和三位已经远嫁的公主外,还有一位年幼的九皇子,韶宁皇贵妃聪慧过人,早已料到阎家会有此劫,因而暗中做了安排。”
“在韶宁皇贵妃被赐鸩毒之刑时,忠仆死士便偷偷将两位皇子送出宫,其中一位送到了太原王氏族,而另一位年幼的九皇子则在途中遭先皇后派人截杀,从此下落不明,直至圣上登基,千辛万苦才将流落在外的九皇子寻回。可惜,九皇子这些年吃尽了苦头,成了一名万事不知的傻子。”
沈老太爷仰身长叹,沈叶两家当年便是一路扶持着圣上,才有如今的成就,否则单凭叶霖那厮的才智,又岂能坐上今日之位,而沈家恐怕也早随着魏王之乱家破人亡了。
伴君如伴虎,自古多少忠臣不得善终啊!
锦澜并未将沈老太爷的叹息听入耳中,她茫然的抬起手,轻轻覆在胸膛上,隔着厚实的袄子,一枚温凉的玉佩正紧紧贴在她娇嫩的肌肤上。
阎家已亡,剩下的血脉便只有当今圣上和那位九皇子。
可照着外祖父所说,九皇子伤了神智,已成了傻子,阎烨分明有勇有谋,且武功不俗,哪似一个万事不知的傻子?
锦澜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有人,见过那位九皇子么?”
沈老太爷对锦澜的想法心知肚明,且他心里也在犯嘀咕,从锦澜的说辞上看,无疑这位九皇子的嫌疑最大,不过......“起初九皇子在宫中,倒是有不少人见过,后来皇上特地建了府邸,又封九皇子为九王爷,迁出宫后,便一直深居在王府中,鲜少露面了。只是......”
沈老太爷沉吟了下,目光炯炯的盯着锦澜,“只是听说这位九王爷同圣上有几分相似,容貌俊秀非凡,并不似你口中所说的那人,平平无奇。”
鲜少露面,容貌俊秀非凡。
锦澜脑海中猛地想起当初从京城返回扬州时,在船上祝嬷嬷所说的话。
“是石掌柜和一名年轻的公子带着奴婢进了北静王府。”
“还给了奴婢一封信,说到时候亲自交给姑娘。”
“身形虽相似,但那公子显得年轻许多,且相貌堂堂,极为俊美。”
......
石掌柜,年轻公子,相貌堂堂,还有那支羊脂玉茉莉小簪。
难道,他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