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也只有你能偶尔替朕解解闷了。”
窗外的浓荫之中,有新蝉在啼鸣,时断时续的一两声传入帘内,周遭更觉静谧。冰轮放轻了脚步,伸手打起了软帘,莲真听见细微响动,蓦然从窗边回过头来。
冰轮含笑道:“怜枫说你睡了,原来竟是在在欺我。”
西苑规矩不如皇宫森严,除了上朝之外,她多着常服,今日更穿了一件宝蓝色的便袍,上面一色图案全无,只是腰际系着的碧玉带,佩着的双龙金香囊,玉璜下垂着的明黄色的穗子,仍彰显出她尊贵无匹的身份。这样的她,比之平时少了两分威严,却多了几分洒脱。
莲真一时竟看呆了眼,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刚跟阁臣们廷议完,想起你了,就过来了。”
“我去给你沏盏香雾茶来。”
“不用了,我不口渴,你别忙。”冰轮随意在一张软榻上坐下,道:“给我看看你的伤口,看怎样了。”
莲真嗔道:“那又有什么好看的。”
冰轮却是执意:“给我看看!”
莲真无法,只得伸手解开衣裳,冰轮细细审视,那伤口早已结痂,只是被周边冰肌雪肤一衬,却显得甚为丑陋,冰轮道:“得让太医院的御医们好好想想法子,不留下疤痕才是。”
莲真道:“是不是我若留下疤痕,你就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只是在你身上,即算留下半点瑕疵,也会令人觉得罪过可惜。”
冰轮亲自替她掩好衣裳,在榻上躺下来,凝目望着她:“你今儿有些不高兴,那是为了什么?”
莲真默然半晌,道:“你这次又杀了许多人。”
冰轮似知道她心里的不安,接口道:“即便你没有受伤,我也会杀了他们的。”
莲真想起宗烈,心里隐隐难过:“他。。。他只是个孩子。”
冰轮叹了口气,握住她微冷的手掌:“他若不死,便有些人总不会死心。”她这次倒是十分坦诚,坦诚到让莲真无可应答,她紧了紧莲真的手掌:“你怪我了么?”
莲真摇摇头,在她身旁躺下来,头枕着她的臂弯,冰轮嗅着她发间清浅的幽香,心口似有柔情涌动,低声道:“你这次安然无恙,我很欢喜,等过一阵子,我会明发谕旨,大赦天下,新皇登基,今年年号已经更换,却还从未大赦过。”
“嗯,那再好也不过了。”莲真欣喜之余,忽又想起一事:“还有一件事,我想求你答允。”
“是什么事情?说得这么严重。”
莲真微微避开她的眼神,道:“沁竹和疏桐两人,是受我所累,我希望。。。。。。希望你能宽恕了她们。”她不敢去看冰轮的脸色,声音渐渐低下去:“我。。。。。。我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你的旧伤,若是你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好了。”
“嗯,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惩罚你?”
莲真顿时语塞,冰轮一本正经的道:“嗯,那就把你迁往别处好了。”
莲真倏然变了颜色,抬起头紧张的看着她,冰轮见她当真,不觉歉然:“你伤好了,再住在我这里未免不便,驻跸西苑之前,我就为你指定了寝宫,离万方清和很近,宝贞和横波等人,早被我安置过去,再过数日,你便可以迁过去,与她们相聚了。”
莲真听了这话,心中一块石头虽然落地,眼圈儿仍是红了,轻轻“嗯”了一声。
冰轮听她声音中竟有泪意,心里微微疼痛,侧转身子,在她耳畔道:“傻瓜,你以为我是要让你离开我么?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莲真一直知道,冰轮待自己比他人要好,经过这许多曲折,也相信她对自己的情意是真,可是一碰上与林婉溪有关的事情,她却毫无自信,完全失去了判断能力,皆因在她心底深处,林婉溪之于冰轮,实是比自己重要百倍千倍。可是这等心事,是万万无法对冰轮说出口的,她只是闭上眼睛,紧紧依偎着冰轮。
冰轮看着她,叹息着道:“其实沁竹和疏桐两人跟了我这么些年,我哪会苛待她们。她们年纪也不小了,若是继续呆在宫中,也耽误了她们的大好年华,我的本意是让她们在清泉宫呆上一呆,略施惩戒,待时机成熟,为她们两人择两个品貌皆佳的夫婿,再将她们放出宫去。”
“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冰轮轻抚着她纤瘦的后背,忽然道:“莲真,我是不会想让你离开我的,便是哪天你自己要走,我也决不允许,知道么?”
莲真星眸注视着她:“能听到你讲这样的话,即算是现在死了,我。。。。。。。我也是心满意足的了。”她声音微哽,这一刻,那些曾经历的辛酸、委屈、猜疑、痛苦。。。。。。全都烟消云散,纵然她心里还有着另外一个人,她也是心满意足,毫不介怀的了,逝者已逝,而她们两个,这一辈子却还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