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言勾了勾嘴角。
他看了一眼那病床上,抬起一只手捂着眼睛沉睡的男人,心里有些疼,回头对自己妹妹说:“就是因为我是你哥,所以才要跟你说别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换做别的人,我还能为你努努力,但要是千城……瑶瑶,你离得越远越好。哥是为你好。”
最后一句才算一句人话。
但这句人话……也未免太残忍。
许欢瑶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要被掏走了,她哭得肝肠寸断的,也恨得咬牙切齿,但却又连找江慕水复仇都不能做,因为那个被打得只剩半条命的男人居然还护着她!
烈日炎炎的大马路上,只看见一辆红色豪华跑车上走下来一个女子,她脱了高跟鞋,对着自己的车泄恨一般得砸,连玻璃都彻底砸坏,一边砸还一边哭。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负了她的心,负得她伤心欲绝呢。
***
许家。
许母躺了许久,开着窗户吹着冷风,头痛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她坐起来,盯着一派安静的房间看了一会,拿了外套走下楼去,找自己的丈夫。
楼下,许敬尧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他的神情一派恭敬,也带着谦和礼貌的笑,嘴里不断说着哄劝的话,一看就知道是在跟长辈打电话。
许母将脚步放得轻了些,一边走,一边打量他的神情,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
“好,好,等孩子们先冷静下来咱们再谈这件事,没关系的,殷伯父……”许敬尧笑着收了尾音,脸色微变着,挂了电话。
许母坐着,等着他开口。
可是奈何,许敬尧打完电话就点燃了一根烟,低着头,竟是一句话都不想说的样子。
许母这下气都不顺了,直起背来,酝酿了一番,轻声开口说道:“敬尧,不是我说你。之前你带瑶瑶回国、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因为你往往遇事思虑周全,也都处理得妥帖。可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关自己女儿的幸福,她也不那么冷静了,拢了拢外套,很不满地说:“瑶瑶虽然说出了国外那档子事,但也不是找不到好人家的,怎么就偏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殷千城优秀不假,可再优秀的人眼里没我女儿,那也是不行的。”
她是结过婚的,自然明白这个理儿。
虽然说嫁人是得找家世好权势大的,可许母心里透彻得明白,有再大权势的男人,心里没有你,那么他的一切附加值在你身上都体现为0,有钱的对你小气,博爱的偏偏不爱你,那样的婚姻才是真真儿苦到了骨头尖儿里。
许母不愿意许欢瑶遭这样残忍的对待,所以哪怕她自己再欣赏殷千城,此事应该从长计议了。
许敬尧蹙眉思考着什么,抬了抬拿烟的手,竟还是没有说话。
许母蹙眉,更焦灼地问了:“当初你跟殷老爷子是怎么定这件事的?我还纳闷,殷千城那样好条件的人,配我们瑶瑶算是我们高攀了,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还是犯了什么事?当年你们就嘀嘀咕咕的不让我知道,如今瑶瑶都要一步踏进地狱里了,你还不叫我知道?究竟什么事儿?!!牵扯到你了吗?很严重吗?”
许敬尧抬头,看着焦灼的妻子,笑了笑。
他嘶哑着嗓音说:“你不用担心,刚刚殷伯父给我打电话,说是这门亲事大概是不太可能继续了,我们就暂且先放一放。最近可能会不怎么太平,咱们夫妻一直为儿女的事情操心着,很久没出去走动了,不如就趁这个功夫带瑶瑶出去散散心?平复一下她的心情,留默言在这里照顾着公司,不会出事的。”
怎么的就谈起出国旅游的事情来了?婚事说散就散,联姻说破就破,许母心里这翻江倒海的,眼眶也微微急红了。
她攥紧手里的衣角,也跟自己女儿似的低低念了一句:“都怪那个女孩子……”
“瑶瑶说的对,就怪她。都怪她。”
“没有她一切都好好的,最近怎么就不太平了?来了一个闹海的了吗?我女儿的婚事黄了,还让我们带着女儿去国外避避风头,免得被人说闲话,还有这种事?”
许母愤愤不平的,都快气哭了,一想自己那苦命的女儿,眼眶里的泪,打着转更是止不住了。
***
医院里。
护士进来换了第三次药,换的时候,一边蹙眉,一边啧啧着,看着病人那帅到极致的一张脸此刻苍白得不成样子,也是心疼得不行不行的。
“……这都拿什么打的……这种特效药,我们一般敷第二次就开始愈合了,他还化脓着,组织液都流了不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