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一激就恼火的动物,连性情寡淡的阮清幽都不能免俗。
他停止了浅笑。
凝眸看着阮清幽。
“我在想,我的母亲就算再性情寡淡都算很善良,她的恨,她的苦,您都了解,我爱她,我受点伤,就又算什么呢?”
阮清幽会懂的。
但凡一个讲道理,够理智的人,都会懂这里面的原因。
阮清幽不想承认自己的思想转变。
她就是不能容忍儿子受伤。
她以为有殷楮墨护着,殷千城就算是小时候受了点委屈,长大后一定一帆风顺不会有变数的。
可没想到,江慕水会是他的那个劫。
阮清幽红了眼睛,转过头来,说:“我能勉强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千城,你爱她,能保证她也爱你吗?你知道爱是什么样的,就是盲目,就是没有理智,妈妈爱你,可以连道理都不讲,甚至可以去伤害别人,但是她能吗?”
殷千城眸光黯淡了一下。
阮清幽抓住他的手,继续动容着说道:“她看到你这样不心疼吗?她忍心继续吗?她有那么一丁点的觉得你痛苦就是她痛苦吗?但凡有一点,为什么她不停下来?千城,妈妈不想阻止你去爱别人,但是妈妈想让你搞清楚,这样做和一直这么做下去,到底,值不值得。”
阮清幽说的这些,其实,也是殷千城心里最最害怕的那个点。
天塌下来都无所谓。
他可以承受一切的报复和后果。
他唯一害怕的是,她不够爱,那他最后受的伤远比现在要重得多。
重到不知道还能否爬起来。
殷千城眼神闪烁了一下,将脑海中那些可怕的想法驱赶出去,起身给阮清幽盖了一下被子,神情黯沉的脸有些躲避的意味:“我明白,您是担心我……可我现在嘛,感觉很好,虽然很折磨但是比那一年多的等待要好……只是您别再生气,给我减轻一下负担就更好了,您说可以吗?”
他还笑着。
阮清幽看得心脏针扎一般地疼。
她冷笑一下,说:“好啊,能对你好的事妈妈都做,妈妈让你看看,我跟她可有什么不同。”
殷千城笑着给她整理好了一切,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了。
……
许欢瑶还在病房外头。
待那母子俩说起私密的话之后她就知趣地走开了,脑海里不断猜测着殷千城会说些什么话,很想进去,但又害怕进去。
殷千城走了出来,淡淡看了她一眼。
许欢瑶掩下眼底的失落,道:“还是你来了最管用,阮阿姨这几天,心情一直很不好,现在居然能大白天的躺下睡一会了,连镇定剂和安眠药都不用,呵……早知道就让你早点来。”
他动了动嘴,继续沉默。
去了一趟主治医师办公室,出来后,殷千城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对着她。
许欢瑶隐隐觉得有不好的预感,苍白着小脸起身,想走。
“瑶瑶。”
他叫了一声。
仅仅一声就将她钉在了座位上,动弹不得。
他的声音就是毒,眼神也是毒,尽管知道喝下去会死她还是坐下来了,等着他的话将自己千刀万剐。
殷千城看了她一眼。
眼神疏离。
“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母亲,才让她的身体精神状况没出什么问题,我也照顾过病人,知道辛苦,我这一句感激根本抵偿不了什么。”
这一句,就让许欢瑶有些泪奔。
是啊。
她许欢瑶一个千金小姐,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照顾病人连有经验的护工都会觉得累,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几天许欢瑶不是没有偷偷哭过,累得不行,或者做事频繁犯错的时候真的也想这么逃走算了。
下一秒,却就打起精神来,笑着精神满满地去面对阮清幽。
给她讲笑话逗她笑。
想着法子编瞎话逗她开心。
帮她纾解不快咒骂对方。
许欢瑶身心俱疲,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精气神都被瞬间吸空了。
听见殷千城说这一句的瞬间,许欢瑶埋下头捂住脸,瞬间抵着膝盖将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
殷千城有些动容,沉吟了一下,掏出手帕来,到了她的面前,递给她。
许欢瑶胡乱擦着,不敢太放纵自己,知道他下面还有话。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