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听得心惊肉跳的。
这大半夜的,她掌心生生出了一手的冷汗,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自己怎么都不肯相信,却着实存在的世界。
他冷笑起来。
他双臂摊开在窗台上,低哑道:“美国。一座不超过百万的别墅。一个终身聘用的保姆。一张绿卡。”
“这些东西你猜猜值多少钱?而花了这些钱,爷爷跟我母亲交换来了我所有的监护权和教育权,她没办法再掌控我,剩下的时间她就只能用来替我父亲守身半生,慕水,嫁进豪门的女人,就是这么可怜,即便我不那样对待许欢瑶,她也终究会花上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去明白,哪一个更残酷?哪一个更难忍?”
“这么难忍的事,我绝对不会让它落在你的身上,我做的所有努力就是让你摆脱那些,我要让你嫁给我,嫁给爱情,嫁给婚姻本来的样子,而没有任何,不光明的,黑暗的,别的目的。”
“我们的孩子会在最相爱的时候出生,会在没有任何强加期待的环境下生长,我们以后一定会好起来,哪怕等再久都值得,付出多少我也愿意。只要最后……你还在,我也就会一直在,那一天一定很美好。”
不知道为什么,殷千城说了这么长的一段,只是为了给自己醒醒脑,也是给自己加油鼓劲,却没想到一转眼,却看到那个站在窗口的人儿无声地泪流满面,说不清楚是被哪一句话打动了,她笑着哭出来,笑得停不下,眼泪也停不下来。
他眸光逐渐变深,心疼地拉过她来,将她的眼泪一点一点地抹掉。
低哑道:“别哭了……我来陪你一整个星期,不想看你掉一滴眼泪,哪怕是思念的眼泪都不许……江律师,人生苦短,长夜漫漫,你忍心再浪费时间在哭上面吗?要么,你跟我去睡,要么,我……跟你去睡,好吗?”
几句话又将她逗笑了,江慕水抹了抹眼泪,笑得停不下来,一瞬间又觉得天空晴朗,没有那么多阴霾了。
事在人为啊。
有什么可怕。
再难的事情如果你去做了,那困难就开始害怕你了。
她搂住他的脖子,吸吸鼻子,说道:“可我不是江律师了,不做律师很久,以后,叫我江会计。”
殷千城抽过纸巾给她擦干净了眼泪,道:“可我喜欢当律师的你,意气风发,像个火辣的小刺猬,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她又笑了,踮脚抱住他的脖子,说:“我也喜欢……你这种夸起人来,连脸都不要了的样子。”
夜深露重,一对佳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人缠绵,夜,更缠绵。
***
凌晨。
一架飞机抵达了江城。
陆陆续续下来的乘客都纷纷攥紧了领口,最近江城早晚温差大得厉害,能差出十度,大家冒着风走下来,纷纷钻进大楼里去拿行李,到出租车站口等车。
只有一个人,她眼神冰冷地站在架子上,凝眸看了一眼这个小破城市。
打开手机,她看了一眼微信里的聊天记录。
对方给她发了一个地址信息,她看了一会儿,合上手机,冷笑了一下。
铭城怎么也算是丝毫不逊色于省会城市的、发展最快的工业城市之一,全国都排的上号的,殷千城到底什么品位,才会在这座区区几十万人的江南小城里面,沉浸于一个早就不年轻的,结过婚还被人染指过的女人,她许欢瑶,哪里比不上这个女人了?
许欢瑶穿着风衣走下来了。
她的病其实还没有完全好,但是第三天她就忍不住了,要去找殷千城。
常远理所当然给的她是个假地址,许欢瑶留了个心眼,去之前先打电话过去查了,查到的结果是殷千城真的在那里住过,但是,只要她赶过去,对方就会说,殷千城前脚刚走,而下一个地点,他们才不知道他会落脚在哪里。
都是一个套路。
当年她许欢瑶欺骗父母在国外玩得酣畅淋漓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她只知道殷千城骗过了董事会和殷家,却不知道,殷千城到底人在哪儿。
她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可疑的人。
殷莫霞。
殷莫霞前几天出事了,莫名其妙地昏倒在右急转车道上,险些被车撞死,出院后第一时间给女儿转校,让女儿请假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很明显的是女儿受到威胁了。
许欢瑶查了一下最近邱家也没出什么事,那还有什么人,会威胁到一个离异女人的孩子?
殷千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