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显然对洛阳宫十分满意,连连点头称赞,朗声笑道:
“传宇文恺!”
洛阳宫的设计营建,均是宇文恺之功,他是大隋最负盛名的建筑大师,大隋境内,多处大型殿宇都有他的参与,连大兴的皇宫也是他一手设计。
宇文恺很快前来见驾,恭谨拜倒:
“臣参见吾皇,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杨广笑吟吟道:
“卿果不负朕望,洛阳宫甚合朕意,拟旨,擢升宇文恺为工部尚书,即日上任!”
“臣叩谢陛下恩泽!”宇文恺激动不已,连连叩拜,对于一个把建筑当作生命来看待的人而言,工部尚书,便可足令他的才能发挥至极致。
宫中已有数百征召而来,负责洒扫的太监宫女,由于并无主子入住,所以人丁有些寥落,但却极清幽,也十分随意,不比大兴皇宫的人多眼杂,一举一动皆要慎之又慎。
闲住几日,方把整个皇宫走了个遍,这里的宫女太监由于无人教导,也并不那般拘谨,倒比宫中原有的宫人心思单纯许多,这么些年来皇宫的生活,已令人压抑不已,此番闲住,倒觉十分悠闲自在,若能长久居住于此,倒也是不错的,只怕真要迁都的话,洛阳宫也会变成大兴宫的。
人若不心静,原怨不得居住之所,此怨关乎人心。
这一日,杨广又出了宫,我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定然又去宫外拈花惹草了。洛阳也是个出美人的地方,杨广如何能奈得住寂寞?心下只觉悲楚,仿佛有藤蔓缠住喉头,缠住五脏六腑,有一种闷到窒息的感觉。
“燕儿,本宫是不是老了?”坐在雕凤铜镜前,我望着那满头华贵的珠翠,只觉自己的神色更显黯然,忽的把头钗全部摘下,尽数摔在金漆楠木嵌琉璃边的梳妆台上,发出一阵叭啦的脆响,我的心,便在这声脆响中更加郁结。
燕儿是新来的,见我这样,早已吓得脸色煞白,双膝颤抖,一个劲的磕头:
“娘娘开恩!娘娘饶命!奴婢死罪!”
狗儿微微一叹,走过来,劝道:
“公主不过双十年华,正值青春貌美之时,何来老之说?若是这宫女梳得不好,换人便是,公主不必动怒。”
我幽幽一叹,缓缓垂下眼睑,遮住双眸中流溢出的哀怨,再这样下去,我果真要做一名深宫怨妇么?身后仆妇成群,心内却寂寥如冬季枯树。
“你起来吧,原也怨不得燕儿的,只是日后莫要再为本宫用这些华丽的饰物,本宫不喜。”
世人只知越是华贵的珠翠绮罗,便愈能增姿添彩,以显身份,却不知那样的光鲜饰物是可以夺去女子本有的光华的。
一时间梳妆完毕,只觉百无聊赖,想出宫走走,遂带了几个贴身宫人微服出宫。
东都的繁华直逼京城,大街错落有致,条条道路通络笔直,连百姓居住的宅子也都整齐划一,十分有序。
来到中心的商业交汇地,满大街皆是林立的街铺,人群熙攘,川流不息。
闲逛了些店铺,心内仍觉茫然,并不想置办什么东西,只为出来散心。
一直走到大街的尽头,看到一间雅致的小店,小店上方的匾额上书有四个娟秀的大字:“驻颜有术”,小店十分古朴,应该有些年头了,这家小店位于街道的最边角,且门窗紧闭,所经之人,寥寥无几,并不像其他店那样大门敞开,广迎八方客。
本来我可以无视的走过,但“驻颜有术”四个字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不由得言道:
“传闻东都不仅繁华,且能人异士极多,莫非还真有能令人重返青春之术?”
狗儿微微皱眉,但看着我眉目之间未散的忧烦,不禁嘻笑道:
“公主本就是天仙一般的人,不需要什么驻颜术亦不会失色半分,不过东都的能人异士确实有之,奴才也好奇得紧,不如进去看看,若是骗子,便揭穿了他,省得祸害百姓。”
我点点头,命狗儿去叩门。
连叩三声,才听到吱呀一声,有女子打开一条缝,朝外张望,看到狗儿,不禁一愣,轻斥道:
“本店不接受男子!”
狗儿错愕一下,未出声,侧身让开,那女子看到我,眼前一亮,打开门来,带着一丝讶然,言道:
“原来是夫人来访,刚才是梅儿误会了,夫人请进。”
徐徐迈步,上得台阶,只带了狗儿一人,进入店内。
店内的装饰一如普通姑娘家的闺房,有缕缕的幽香。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迎了出来,身姿婀娜,肤若凝脂,秀而不媚,端庄沉稳,只是穿着打扮却有些老气,仿佛妇人之衣妆。
看样子,刚才的梅儿应是她的丫鬟,心头讶异无比,我只以为店内会是什么得道高人,没想到却是一位二八芳龄的少女与一个丫头。
见我面带惊色,那少女咯咯笑道:
“梅儿,去给夫人沏茶。”
待我坐下后,方问道:
“请问小姐尊姓大名?”
那少女笑生两靥,举止却是十分成熟优雅,完全没有闺阁少女的那点点羞涩。
“夫人不该称我小姐,应该称我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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