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闲工夫来害他?他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可是当我难受的目光接触到他的面孔的时候,发现他是真的很痛苦,一张好好的俊脸已经算不得是脸了,更像是虚幻的影像,好像随时会消失一般。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他这样,也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并且还误会了我?
我被他按的很疼,疼的说不出话来,也无法替自己澄清。只能无比难受的挣扎,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个解释的机会。可是裴星旋在情绪上已经疯了,至于他的身体跟他的头颅一样,已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一点一点的掏空,变成了透明的幻影。
不知道为何,此时面对他如此可怕的样子,我心底深处并没有以前的恐惧害怕,反而是怜惜、从心底里深深的怜惜他。
我吃力的,缓缓的,抬起自己的手,慢慢的放到了他的脸上,手竟然直接从这边穿到了那边。
看他确实是来救我,却又莫名其妙的变成这样,我眼中聚拢的热泪终于是没有忍住的滚落了下来。
裴星旋血红的目光徒然一软,按住我的手也渐渐的松开了一些,可他整个人也已经透明的不成人形了。
我恢复了些气力,忙问他:“我怎么才能帮你?告诉我,快告诉我——”
裴星旋几近虚化的瞳孔里有闪闪光芒,落在我的脸上;他伸手拨了拨我盈着泪水的睫毛,自嘲的笑:“明樰!我,即便是魂飞魄散,也会化作阳间的浊气,一生一世的缠在你的身边!让你痛不欲生!让你,长,命,百,岁!”
魂飞魄散?什么魂灰魄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喂?你把话说清楚,说清楚——”
裴星旋在我的身上,在我的眼睛里,渐渐的变成了没有重量,没有颜色,没有触感的空气。
“裴星旋!你说清楚……裴星旋……”
裴星旋消失了,我用力的对着昏暗腐朽的矿洞呼喊着他的名字,可他消失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跟上次一样,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故意演戏给我看?心里也抱着侥幸,这不过是他的戏弄。可是在我一连串的呼喊声之后,几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一起从矿洞的通道深处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们有:齐衍,于晓霜,杨婆婆,姑姑!
都是我熟悉的人,用着同一副表情,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我。
“你们……?”
“这是在帮你。”于晓霜傲慢的说。
原来当我还在杨婆婆家中打盹的时候,齐衍已经借办事之故找到杨婆婆、于晓霜和姑姑的灵魂,一起密谋了“一次性到位”收拾掉裴星旋的计划。
而我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成了他们计划中的诱饵,准确来说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里悲催的“孩子”。
齐衍和杨婆婆联手,用各自擅长的符咒制了一个大蜘蛛,又安排于晓霜威胁我过来矿洞。待我一靠近矿洞他们就催力让黑蜘蛛攻击于我,让我叫的有多惨就多惨,目的就是让裴星旋来救我。只要裴星旋一碰到黑蜘蛛,他使多大劲必定会有多大的劲反噬于他,最终摧毁他的灵魂。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吃定裴星旋一定会现身,反正裴星旋已经在他们的密谋下魂飞魄散了。
我相信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裴星旋是真的翘辫子领盒饭去了。
第一次,我的心脏因为裴星旋,狠狠的抽痛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是不会消失的吧?
“小樰,”姑姑试图将我从地上拉起来,可是因为她只是灵魂的缘故,她根本做不到。
齐衍皱皱眉,二话没说直接把我拉他背上了,准备背着我离开矿洞。
可是我不肯,我怎么能够肯。
他们根本就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怎么可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这样擅做主张的把裴星旋给——
“你没说是现在,你根本没说是现在!”我用力的打齐衍放在我身上的手。
他被打毛了,大吼道:“怎么了啊,你舍不得啊?你就告诉我是不是舍不得?”
姑姑慌了神,忙说:“小樰啊,这事可不能舍不得,不能!当时替你结阴婚,原本也不是要把你嫁给他,是他暗中耍手段跟你结了婚,现如今我们把它打散也不过是遵守阴阳法则,这是最正确的做法。”
我仿佛是被齐衍和姑姑说中了自己的心事,无地自容,可又极力想要掩饰。
“舍不得!我才没有舍不得!”我提高了声音,“是你们擅做主张的招惹了他,如今又擅做主张的让我给他守寡,你们都没有问过我,从来也不顾及一下我的感受。”
“我,宁愿你给他守寡,也不要他缠着你。”姑姑流着泪,狠心的说,“小樰,我宁愿你这一辈子一个人,也不要你在他的魔爪底下受折磨。”
受折磨?可笑的是,我现在竟然完全想不起来,裴星旋是怎么折磨我的。只知道每一次有事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及时的出现在我的身边,为我遮风挡雨,像神祇一般光辉伟大的保护过我。
也许,我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恨裴星旋;是的,我并不是那么的恨他。
此时此刻,才觉,是不是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