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德帝几乎不敢相信,他缓缓道:“子裕,擅自开皇陵,这是对历代祖宗的不敬啊。”
顾时引微抬眼眸,只说道:“陛下,你若不再开启皇陵,看一看息妃娘娘还在不在里面,只怕历代祖宗真的不能安息了。”
昌德帝的眸色一黯,顾时引将玉夫人出现在城中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他的脸色更是难看。
顾时引接着说:“陛下,本王不管你当年的风流韵事,只关心那女人因为对你的怨恨,会影响到整片大好河山。”
“而且……”他顿了顿,又道:“你要是心里还有先皇后,就请为太子想一想。”
“太子?”昌德帝甚是惊愕,他睁大了眼睛,赶忙问道:“你是说锦沅,难道,他还活着?”
顾时引不答,眉心微拢,继续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
昌德帝的手微是一颤,他想到了方才的梦境,沉思良久,转而对顾时引说道:“子裕,朕以为你一直在盯着朕的龙椅,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顾时引微愣,他想了想,沙哑着嗓音道:“陛下,若不是父皇的遗诏,要本王在他龙床前起誓,保我朝安宁,本王也不愿意钻入这个火坑。”
闻言,昌德帝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在分辨此话的真假。
顾时引面色暗沉得可怕,一直在看着茶盏中起起伏伏的嫩叶。
冯兮和情不自禁地看过去,心中微恸,已然明白,这么多年,顾时引手握大军,权倾朝野,看似专横跋扈,并不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逼迫昌德帝交出龙椅,而是背负了无法推卸的责任。
她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来,他承担了多少。
如果当年,她回到金陵城后,没有被云长依他们所迷惑,或许,就能陪他一起走过那些充满腥风血雨的日子。
昌德帝的喉结滚动着,半晌,他叹息了一声,“子裕,朕年轻的时候,的确是做过不少的错事。但现在年纪大了,回想起来那些往事,心中满是悔恨。”
“陛下,本王不是来听你吐苦水的。”顾时引淡淡道。
说着,他已是拉着冯兮和起身,准备离去。
昌德帝的眸色一凝,忙是慌张地追问道:“锦沅现在在哪?朕想见他。”
“很快,你就可以见到。”顾时引的脚步不停,面容冷肃,“但是,请陛下给他一个可以堂堂正正出现在人前的机会。”
说罢,他便是再无一言。
顾时引的步子太快,冯兮和差点跟不上,她拽住他的手,小跑着。
“子裕,你等等我。”
顾时引这才收回神思,放缓了脚步。
他别过视线,眸中溢出一抹柔情,“对不起,兮和,本王没有顾虑到你。”
冯兮和摇摇头,应该是这么多年来,她没有顾虑到他的感受,从没为他做过什么才对。
但是,从今以后,不会了。
夜风呼呼地吹,挂乱了她的鬓发,在月色下,她的眸光愈发坚定。
“裕王妃,枉费本宫那么信任你,却想不到,你竟然会在背后捅本宫一刀。”这时,一个含着愤怒的女子声音传入冯兮和的耳中。
冯兮和看过去,便看到满脸愠色的张德妃瞪着一双眸子。
此时,已是两更,可张德妃仍还是衣着齐整地跪在龙吟宫门前。
白日里,刑部将容嫣带走以后,马上就查到是她和容都督,指使人绑架钱绯绯的,昌德帝为此,发了很大的怒火。
冯兮和浅笑道:“德妃娘娘,你在后宫那么多年,难道没有听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么?”
“当时,赵家还没有倒,二皇子殿下还未失势的时候,我确实是站在你这一边,可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会有变数的。”
更何况,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便宜了顾锦年。
或者说,变化根本不在她的掌控之内。到最后,究竟会如何,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张德妃不由得更是恼怒,顾时引瞥了她一眼,就拉着冯兮和走掉,“不用跟她说那么多。”
冯兮和走之前,没忘再跟张德妃说道:“德妃娘娘,我奉劝你也不要一时气盛,轻举妄动,不然,到头来,可能只是给他人做嫁衣。”
*
翌日,昌德帝请了宫中的僧侣开坛做法,显示天生异象,已故去数年的息妃墓室有变,需要前去祁山皇陵,请出息妃的棺椁,为她超度,重新入土。
于是,皇室成员便纷纷到场,集聚在祁山之上。
祁山的地势较高,千年寒冰会源源不断地从极北之地运来,用来保存历代皇帝与后妃的尸身。
齐整的禁卫军将祁山的每个山口都围住,与此同时,在城门口,也分布了些许禁卫军。
如今,冯君尧在千允的照料下,已经日渐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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