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的感受和想法,他一直偏执的用自己的方法爱着他爱的人。简单的说,林子宣是一个很霸道的人。
但或许是因为林子泽看着林子宣长大,就像孩子在爸爸妈妈眼里永远长不大是一个道理,不管林子宣再怎么强悍,再怎么不动声色,在林子泽的眼里,林子宣还是那个会被追债人吓得躲在他身后不敢出来的小男孩。
林子宣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再往他身后躲了?林子泽目光如炬的看着眼前成熟硬朗的林子宣,应该是从那天开始的。
那天苍天似乎是知道人间会发生悲伤的事情,疯了一样的下雨闪电打雷刮风,风很大,吹倒了院子里还没有长大的银杏树,闪电是蓝紫色的,仿佛天神发怒要劈开苍穹,雷声震耳,不吵醒所有睡梦人不罢休。雨,无休无止的下,打在玻璃窗上,像是有人在拼命的拍打。那群追债人不知道是怎么进到屋子里来的,二话不说就开始砸东西,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被砸的粉碎,任由林母怎么哭怎么喊就是不停手,林子泽只能尽力护着妈妈和弟弟,眼睁睁的看着收拾整齐的家里被砸的乱七八糟。
他们家租的是一个门面房,后面有一个院子,前面是一个店面,卖一些衣服,那些人把所有的衣服都撕了,或者扔进雨里,或者扔在地上无情践踏,他们用红漆在玻璃大门上在雪白墙壁上喷了四个大字。
“欠债还钱。”
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些人把林母推到了地上,脑袋磕到了断开的桌子上,当场就昏厥了,那是林子泽见过的最疯狂的林子宣,他拿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刀,砍伤了最前面的两个人。都说厉害的怕狠得,狠得怕疯的,疯的怕不要命的,或许是林子宣那天的表现太过不要命了,居然生生的把那群人吓跑了。
十六岁的少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浑身染满了血。
自那以后,林母就留下了偏头痛的毛病,而林子宣,就再也不是那个会害怕的躲在他身后的小毛孩。变了,变得不一样了。
自那以后,林子宣的身上总是似有若无的萦绕着一股戾气,平时还好,一旦他生气起来,那股戾气尤为骇人。自那以后,林子宣就变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可以利用他那超乎常人的智商在合法的范围内“杀人越货”。
一晃眼,就这么多年了,那个轮廓稚嫩的男孩子就这么大了。这么多年没有把林子宣变成一个彻底变态的人还得归功于两个人,一个是苏心茹,一个是贝明娜。
或许是心里有爱,所以才一直舍不得让自己彻底黑化。林子宣才把自己活得像一个人。苏心茹和陈淮结婚后林子宣天天带着一帮狐朋狗友飙车喝酒泡女人,一时兴起可以为一个女人一掷千金然后弃之不顾,整宿的狂欢,办饕餮盛宴,然后在第二摊人模狗样的去工作。
林子宣是个矛盾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可怕的人。在林子宣的心里,同时住着一个孩子和一个恶魔。苏心茹帮林子宣保住了那个孩子,贝明娜帮林子宣杀掉了他心里的那只恶魔。
等林子宣像一个人一样想要好好爱好好生活的时候,林子宣却把自己的幸福玩完了。
对于江威军那件事林子泽多少有些耳闻,但作为这件事而言的局外人,林子泽只能叹口气。林子泽见和林子宣始终谈达不到一直,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商量到,“这样吧,我找一个女医师过来,这次如果小小能有一些气色,我们就继续治,如果还是没有用,我就再不提找人给小小看病这件事。”
“试一下吧?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正好试了也让妈放心,你看妈一天天都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只这一次,我以后再不提这件事。”
林子宣身上难得没有穿衬衫,只穿了一件圆领的毛衣,一直围到他的脖子,拼接的深蓝和浅灰,在橘黄色的灯光下也没能让林子宣的脸色变得好看,林子宣深沉的眸子很亮,像黑曜石,在星河璀璨里让人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此时这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和他有六分像的男人,唇边青色的胡茬和厚重的眼袋都宣告着这个男人糟糕的情绪。
“好。”推开林子泽离开之前,林子宣这么说道。
这是林子泽记忆里,林子宣长大后唯一的一次妥协。或许是为了让妈妈放心,或许是为了给家人一个交代,或许真的想尝试一次,不管怎么样,林子宣终于学会了妥协。
三十四岁那年,林子宣还学会了顾及别人的感受,源于爱,但是那个教会他这些的女人却在世界的另一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