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开心了他才会开心。
江威军事件伤的不仅是贝明娜,林子宣作为算计这一切的人,在接连失去苏心茹、贝明娜之后,在小小的首次治疗宣告失败之后,涌向他的痛苦并不比贝明娜少。苏心茹是他照顾了十几年并且愿意用一生去照顾的女人,可是就是这个好像倒霉了一辈子的女人,死在了他的眼下,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却无能为力。
苏心茹死前给贝明娜写的那封信贝明娜并没有刻意的回避他,上面写了什么,或者说苏心茹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苏心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境去写的那封信,林子宣甚至比贝明娜更清楚。
林子宣没有想到苏心茹一直为十四年前的事情而自责悔恨着,那件事明明是他的手笔,告发李俊生,拆散李俊生和陈淮,把事情闹的一发不可收拾的人明明是他,该受到惩罚的人明明是他林子宣,老天却让另一个人替他痛苦不安了这么多年。
世界上有很多种爱,源于爱情的爱,源于亲情的爱,源于友情的爱,林子宣爱苏心茹,源于亲情。林子宣爱贝明娜,源于爱情。后来,他失去了他今生最爱的两个女人,一个阴阳永隔,一个相忘于江湖。
林子宣在谈判席上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但是他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这个从小就有着旁人无法想象经历的男人,早已习惯独自一人消化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有时候会消沉,有时候会沉默,有时候会爆发,偶尔会脆弱,有时候也会像现在这样,疯魔着。
林子宣把电话挂了之后就站直了腰背,低头拍了拍整洁的衣服,也不知道是想拍去浑身的烟草味还是只是纯粹的习惯性动作,等林子宣抬头的时候眼里的那一抹妖异已经全然不见,又是那副不动如山深沉如海的样子,从容不迫的往外走去。
林子宣一出门就看见了转角处的林子泽。哪怕是在深夜林子泽也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头发一丝不乱,林子泽看见林子宣出来皱了皱眉,林子宣不确定林子泽有没有听见他和牟小北的对话,林子泽说,“你少抽点烟,照你这么下去,得肺癌是早晚的事。”
林子宣理了理衣领,不甚在意的说,“过阵儿就戒了。”
“等你想起来戒的时候各种毛病都已经找上门了。”见林子宣这敷衍的态度,林子泽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语气严肃的好像林子宣已经有了几十年的烟龄。
林子宣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林子泽浪费时间,不会有结果的讨论再怎么讨论也不会有结果,林子宣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你大半夜的跑到医院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就睡不着了,干脆来医院来找你了。”林子泽把外套脱下来放在臂弯里,“大忙人,有空和我喝一杯么?”
林子宣闻言挑了挑眉,结婚过后的林子泽居然主动找他约酒,这是件多么神奇的事情,林子宣向前走了两步一把楼上林子泽的肩膀,“您老人家都开了这个口了,再忙也得陪着啊。”
小小还没有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林子宣留在医院也只是为了能离小小近一点,并不是非得在这里不可。更何况,林子宣想知道林子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林子泽有多了解林子宣林子宣就有多了解林子泽,林子泽不是那种喜欢做无谓事情的人,林子泽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带着极强的目的性。
在这一点上,两兄弟出奇的相像。
“都三十岁了还没个正形。”林子宣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林子泽身上,林子泽拖着林子宣这个巨型的包袱,颇为失笑的骂道。
“你就是太有正形了所以才像个小老头儿似的,”林子宣笑着说,“更何况,我还年轻着呢。”
“孩子都五岁了还年轻呢,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你赶紧离我远点,浑身都是烟味,熏死了。”林子泽把林子宣向外推了推,眉头皱着,眼里却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意没能到达眼底,飘浮在面部表情上,不狰狞,倒多了几分和蔼可亲,的确像个小老头。
“一会儿我喝醉了你得负责抗我回去,味道比这个还难闻呢,我给你一个适应的过程你还不知道感激感激。”
林子宣一路瞎贫到停车场,那胡乱瞎诌的状态看起来跟平时没有多大差别,甚至让林子泽有一种回到了林子宣高中时期的错觉。林子泽按了按手里的钥匙,车灯随着林子泽的动作亮了起来,林子宣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问道,“什么事儿能让你这个快成仙的小老头睡不着?这么稀罕的事儿我得见识见识。”
林子泽发动车子,边动作麻利的倒车边说,“也没大多大个事儿,只是突然想起曾慧姓曾。”
林子宣系安全带的手随着林子泽的话蓦然停顿,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子泽,林子泽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