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衣看着这把伞,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没能瞒过红腰。
对于昨天,红腰出门准备应敌,谢衣忽然就把这伞给了她,让她其实有一阵不明。
可此时看谢衣对这把伞流露出的情绪,明显这伞上,还有许多故事。
乌衣门有许多故事,这些故事即使红腰不知道,但只要她还在这深宅大院里,就能时时感觉到。
她明白有些故事是用来听的,有些故事,却是用来感受的。
一把很美丽的伞,却透着一些凄凉之意,好像是曾经一位美人手里的锦画轴。
中午的时候,乌衣门第的主人,终于会见了他新的客人。
短短几个月乌巷山上很热闹,来的人数不多,但能来的,个个都是有本事。
年轻的家主一身天青色的衣裳,让人感觉不出半点压迫之气,就那么随意地看着他开门迎来的客人。
九王一身素白,近乎眯眸地看着谢衣。
“喝点酒吧。”谢衣提起了跟前酒壶,倾身为九王倒酒,“君策公子,昨夜冒雨赶路,喝点这红梅花酒驱驱寒气。”
对方可真是周到。
这种情况下,应该向主人解释,自己是不得已闯山,或者更不得已的难解理由,总之要请家主多担待云云。
可是九王几乎能闻见那酒的香气,他微微一笑,却没有立刻去碰那杯酒。
谢衣放下酒壶,说道:“君策公子,应该说这名字,也算是别来无恙。”
究竟是如何别来无恙,只有谢衣能体会。
九王目光动了动,这才露出可以忽略的一笑:“想不到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谢氏公子。”
谢衣点头,似乎从另一角度同意:“是挺想不到,我这里一般人都差不多遗忘了。”
九王正了正身体,脸上那一丝淡笑也隐下去,轻轻道:“还没有为昨日闯山的事情向家主道歉。”
谢衣没有言语,旁边有仆婢捧来了山上采摘的果子,一夜雨汽,对于果子来说真是脱胎换骨。
那个时候九王还不是九王,只是君策,谢衣也还没有成为乌衣门第的家主。
或可两人还算得上有一面之缘。
那句别来无恙,针对的也是两人身份那一点若有若无的联系。
九王终于端起了酒:“我就客随主便,先干为敬。”
一口酒下去,红梅的味道蔓延进四肢百骸,让九王回想起了久远以前的一些感受。
因为太久远了,以为就忘了,哪知道被带着故人味道的一杯酒唤醒了心智。
——
白面车夫被起码三个人看着,都是高手,一等一不相上下。
面前,还有昨日开山门的丫头揽月,揽月微微一笑:“这是家主的吩咐,阁下上山的时候打伤了我们好几十个暗哨,所以阁下在宅子里的时候,必须时刻被人看着。”
说的话客客气气,但不妨碍话语中的意思表达。
白面车夫的眼睛里,露出了冷光。揽月并不惧,只能说若换了玉烟昨日去迎客,绝没有她这样的客气。
揽月扬了扬眼眸:“这是你主子的吩咐。”
白面车夫始终是那一副冷酷表情,倒没有其他动作,因为也是昨晚九王那一句话,静观其变。
揽月招手让三个高手把白面车夫防贼一样紧紧看起来,然后她离开去安排其他事。
白面车夫面对三个高手的威压,只是越来越眸内阴寒,九王那边好酒好菜,他就没那么幸运了,到现在连口水都没人端给他。
不过他不在乎这样的待遇,只在乎九王打算怎么做。
——
“我想跟你做个交换。”九王轻轻一笑,认真对谢衣说道。
谢衣看了他一会,才笑笑:“我们没有需要的。”
交换建立在供需要求上,他们之间不存在这种关系。
九王惋惜:“那就太可惜了。”
谢衣甚至没有问他要交换什么,拿什么交换,从头至尾没有表露出半点兴趣。
婢女们都留在比较远的台阶下伺候,保证了主人家的私人空间,玉烟问刚赶过来的揽月,两人远远看着亭台上对坐的谢衣君策:“那君策公子,是公子的旧识吗?”
揽月端详一阵摇头:“应该不是真正的旧识,否则公子会更亲厚一些。”
玉烟看着揽月:“昨夜有个暗哨禀报我,说此人之前风评极差,外面那些不太平多半都是因他而起,我今天又看了他的样子,那脸可难说。”
揽月昨日开山门见过九王,她此时低低道:“一个人怕是不能搅动天下不安,这里面当然不会是这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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