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两个小家伙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互相依着睡着了,外面也一片漆黑。
赵阿成过去帮她扶着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放好,让他们可以躺在铺位上睡觉。
没有两个小家伙打扰,两个人感觉聊天可以更开心尽兴了。
“其实我老公并不是我的初恋,我也不是很爱我的老公。”
“啊!”赵阿成有些诧异,少妇却甜甜地一笑。
“我在念小学时有一个小同伴,我们一起上学、一起长大,一起出割草,他总像大哥哥一样保护我,我一直想,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嫁给他。但有一年村里的一匹马发飚了,朝我冲了过来,他毫不犹豫地把我推开,自己被马头撞击到了晕死了过去了,我当时很害怕,家里拿了很多鸡蛋去看他时,我只敢躲在爸爸的身后偷偷看着他,他受了内伤,骨子也断了几根,全身上下都缠着白色的胶布,很多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过他,直到他出院了,但人瘦得像一根枯树条,并且从此以后他干不了重活了,只能干点不吃力的轻活,生活都靠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了。我长大成人了,很想嫁给他,但父母都不同意,说如果嫁给他要受苦一辈子,那时自己还小,一切由父母作主,嫁给了我现在的丈夫,当来接亲时,我看见他还是像一根枯树枝一样瘦地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我,我的心都碎了,那天我哭得很伤心,人家说我太孝顺了,舍不得离开父母,离开家,其实我是看到他而突然格外伤心。我一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只有这件事,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跟人说过,但其实我内心一直愧疚,感觉很对不起他,这一辈子都是欠他的。”
赵阿成无言以对,他实在想不出要说点什么来安慰她。
彼此沉默了一会,赵阿成才说:“你丈夫对你还好吧。”
妇女黯然一笑,过了许久才说:“不喝酒还好,但一旦喝了酒,不顺心就喜欢把我当出气桶,往死里揍。”
“啊!家暴是违法的!你可以报警。”
她有些惨然一笑:“你想得太天真了。那只会揍得更惨,这就是命吧!”
赵阿成看着她,又一次让自己无言以对。
“下辈子我也要嫁给一个像你一样有文化的城里人,懂得体贴人,关心人,疼爱人。”她突然莞然一笑。
“啊!我?好啊,求之不得呢。”赵阿成打趣地说着。
妇女看了他一眼,不无感叹地说:“虽然说在家千日好,出门处处难。但有时我内心又真的很羡慕你们城里人,什么都护着自己的老婆,疼着自己的老婆,相敬如宾,在我们那里,男人都喜欢对自己的媳妇动粗,在外面遇到别人客客气气,回到家都是土霸王一样,打老婆,打小孩,他们眼里,他挣钱养着我们,所以一切都由他作主,女人只是一个替他生育,侍候他的一个玩物而已。”
赵阿成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怜,她所经历的是自己根本想像不到的,总是聊着聊着感觉超过了自己的理解范畴,让自己总感觉搭不上话了,但转换一个话题,两个人马上又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到列车卧铺熄灯了,进入了晚间运行时,才意犹未尽地分开,去了各自的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