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葶这般想着,却没想到,下一秒等待她的,竟是最苦的认知。
两人一路闲逛大街小巷,一直到客栈后,已经是深夜。
也不知是不是月亮知道今晚会是一个悲伤的夜晚,竟是没有露脸,只有浓而厚重的云层,缭绕夜空,星星寥寥无几,黯淡无光。
公孙月走进房间后,门窗紧闭。
墨葶看的一头雾水,不解,“眼下在这里,应当不会有危险,况且有我在,你可以安心。”
公孙月淡淡一笑,拉起墨葶的手,目光不再是模仿公孙宇,而是恢复他真正该有的神情目光。
墨葶愣愣的望着那双漂亮的秋瞳,里边不是熟悉的温柔纯真,而是雾气蔼蔼。
墨葶不安的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你…怎么了?”
公孙月轻笑了起来,和公孙宇一样的声音,却不再是一样的语调。
如今夜的夜空,浓厚,沉重。
“很想删掉时光,删掉恐慌,删掉十七年的悲伤,很想卸下伪装与你勾画,某天变老的模样,习惯一个人?还是习惯面对流浪?我错过的你,是友情还是,未涉及的情绪?”
墨葶很想抽开手,却发现自己浑身竟然,动弹不得,惊惧交加的她,没有办法好好去听公孙月说话。
只觉得眼前的人,无比的陌生,竟然让她产生了危机感,这是…为什么?
“尝过心酸的苦,走布满荆棘的路,慢到要用时光换算,透彻的孤独,在心底,又偏偏、想要拼命、活下去,只能放空自己,咬着牙等奇迹,绝望再次漫过呼吸,破碎的谎言不成形,将骄傲、一点点绕成废墟。”
公孙月握着墨葶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隐藏的武功不再隐藏,那雄厚的内力,把墨葶白皙的手硬生生的握的发红。
感受到公孙月的内力后,墨葶的心情已经不是震惊可以形容。
“多年后想起,卑微过活,何必在意?对你而言这样的我,是不是不值得珍惜?南方天晴,又袭来冷意,太犀利,我却、唯有向北、好让不甘跃跃欲试,最后一次。”
想起自己一路模仿自己最恨的人,公孙月就觉得心脏呼哧呼哧的喘气,恨不得杀了自己,这样,或许还可以好受一点?
眼前的脸绝对不是易容的,声音也不是吃药改变的,一切都是真的,可一切,却又是假的。
墨葶的恐惧在一点一点的放大,随着身体的无力和虚弱,这种害怕越发的强烈。
“我是那样倔强,那样彷徨,那样见不得光,那样锁住本就缺乏的爱,谢绝与温暖来往,早丢了奢望,讲公平,是一种假象,说享受特权,所谓的安定,无处流放。”
十七年了,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煎熬过来的,依靠仇恨支撑的青春,依靠报仇存活的年轻,灰白,破败。
墨葶颤抖着苍白的唇,半天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到底是谁?”
“你却如同阳光,如同海洋,将我点亮,两个寂寞的人相互温暖,毁灭却肆意张扬,我猝不及防,抽干力气掩盖这讯息,是来不及说,也不敢再提,关于你的芬芳。”
公孙月痴痴的望着墨葶,她终于发现了吗?
终于知道,自己不是他了吗?
她…明白他的心情,和十七年的悲伤吗?
“很想删掉时光,删掉恐慌,删掉不堪过往,很想叫出躲起来的勇敢,某一天与你分享,习惯一个人,再不习惯,放逐流浪,错过你的我,要怎么才能,卸下伪装?”
公孙月轻轻捧着墨葶的脸,轻吻上那柔软的双唇,虽然,对方的呼吸是那样的羸弱,他也还是贪婪的汲取着那温软的气息。
就好像,这样,就可以找到失去的母亲的感觉。
就好像,这样,就可以填补心里巨大的黑洞一般。
“原谅我向南以北,原谅我这般逞强,原谅幸福总是路途遥远,纵然枯萎又绽放,我能遇见你,似已花光了所有运气,结局的尘埃,落定在有你,陪伴的那些时光。”
墨葶瞪大了眼睛,虽然公孙月没有正面回答她,但这个吻,她却是明白的。
公孙宇吻她的最后,会习惯性的轻咬她的下唇一下,然而眼前的人并没有,他,不是公孙宇!
可是,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有和公孙宇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声音?
公孙宇是玉国公孙世家的嫡长子,也是独子,身份背景她调查的一清二楚,绝对没有纰漏,可眼前的人,怎么会……
墨葶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陷阱,想起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一个巨大的猜测砸进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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