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良的声音不大,却还是如同炸在凉月耳边一样。步子一顿,沉了脸色闷声道:“二师兄,我的性子你可是忘记了?怎会喜欢上仇人。有仇必报才是我会做的事情。”
躲他?只是有些烦而已。想杀他?还是想杀,但不是现在。至于喜欢,不可能。
荆良抿唇,似笑非笑地跟着凉月走进了一旁的酒厅。万花楼的人散的散,聚的也在后院,偌大的酒厅便空了出来。
独孤臣虽然吊儿郎当,但是做生意的心思却不含糊。这酒厅与外面的精致楼阁不同,是万分粗朴的洞穴景象,以整木为桌,圆木为凳,看起来格外地自由不约束。一旁的门是与街道相通的,从外面看来是另一个店面的模样,而其实只是万花楼的酒厅。
徐娘也知道这群人不能轻易得罪,于是便吩咐伙计好生伺候,自己提着裙子往后院去了。
轩辕子离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侧头对白钰道:“你去看着和安那边,青玦先回宫,让人查一下,看永元是出什么事情了。”
封寻在这个时候离开,怎么也有点古怪。若不是不得已,大抵他也不会愿意将凉月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有刚刚那黄衣女子,应该也是有些蹊跷。
两人应了,青玦犹豫了一下,看着帝王道:“主子等会一个人回宫么?”
轩辕子离点了点头,挥手道:“不用管朕,顺道将布曜也带回去,禁军统领总要回去守着皇宫。”
“是。”
白钰青玦离开了万花楼,轩辕子离看了看外面的天,转身进了一旁的酒厅。
伙计正抱了大坛的雕花酒来,凉月皱着眉头坐在桌边,长剑搁在一旁,低声同荆良说着话。帝王走过去,不客气地坐在了她的左侧,修长的手指顺着酒坛子的纹路划了划,低笑道:“我记得,你酒量也不是特别好。”
凉月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了剑鞘上,看着这分明满身贵气,却偏要在这里坐着的人,冷冷地道:“堂堂帝王,是不是也太闲了些。不理朝政,反而在这烟花之地流连不去,当真是杀了你也不冤枉。”
荆良看了轩辕子离一眼,又看看自己的师妹,笑着拍开了前面的酒,给两人一人倒了一碗,道:“既然凉月说了今日不想杀人,那我们便暂且放下恩怨,同桌喝酒也不错。刚刚听这位兄台的语气,似乎很了解我师妹,这几年发生了什么,我倒是很想知道。”
明轩帝目不转睛地看着凉月,轻笑着道:“这几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但是你的师妹她已经嫁我为妻,却抛下我一个人离开了。现在回来,将我忘得干干净净,还要取我性命。这种事情,换作别人,肯定恨死她了。”
凉月斜他一眼,不说话,端起酒来喝了一口。
“还有这样的事?”荆良睁大了眼睛看着凉月:“你竟然嫁人了么?”
“没有。”凉月黑了脸,抿唇道:“我不记得是真的,但是我没有嫁他为妻。你也该知道他的身份,而皇后据说是原来司徒家的小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至多是因为什么原因我做过他的妃,但是妃不是妻。”
帝王眼睛微亮,看着凉月问:“你是在介意,我没有立你为后么?”
凉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摇头:“以前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应该对那个位子没有兴趣,对皇宫也没有兴趣,对你更没有兴趣。”
“顾凉月。”轩辕子离沉了颜色,拳头握得死紧:“你是根本不愿意面对我还是如何?非要同我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若你真的对我不在意,何必回国都来,又何必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荆良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两个人一来一往,只捧着他的酒碗慢慢喝着。
大师兄让他回来的时候,说凉月遇见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几近崩溃。可是他回来看着,凉月却没有多大的变化。而眼前这个人,应当便是伤害过她的人罢。只是他这样看着,总觉得轩辕子离爱得更辛苦一些。因为凉月似乎没怎么动情。
情这东西,向来是谁先动谁先输,谁认真谁最痛,半分没有道理讲。而现在他的小师妹,似乎占了上风。挺有意思的。
“我回来,是封寻想让我想起些什么。但是我走遍了国都才发现,这里没有我想要的记忆,估计之所以忘记,也是因为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凉月没有看轩辕子离,只静静地喝着她的酒。
手腕被人狠狠捏住,碗里的酒也洒了一些,染了帝王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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