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梁泊昭,又是轻轻行了一礼,而后离开了屋子。
翌日清晨,凝香起的极早,秦氏已是遣了老妈子端来了热水,凝香洗漱后,见夫君已是在外头候着了,若按规矩,这刚进门的媳妇,头天都是要给婆婆敬茶的,凝香有些忐忑,直到瞧见梁泊昭,心里才微微踏实了些。
两人早饭也没吃,就先去了梁母所在的后院,本以为如昨日那般,梁母依旧不会让他们进屋,可让人诧异的是,今天那大门却是开着的,两人刚进门,就见秦氏正立在下首,服侍着梁母洗漱。
梁母对二人视若无睹,只慢吞吞的匀了面,秦氏沏了一杯茶,递到凝香手中,示意着凝香给梁母送去。
凝香捧着那茶碗,低眉顺眼的走到梁母面前,恭恭敬敬的将茶递到了婆婆面前,小声道;“娘,请喝茶。”
梁母没有瞧她,也没接她的茶水。
凝香的胳膊渐渐酸了,一双小手也是眼见着抖了起来,盖碗里的茶水溅了一些出来,洒在她的手背上,烫红了那一块的肌肤。
梁泊昭眸心暗沉,一语不发的上前,将茶碗从媳妇手中接过,搁在了桌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梁母这才抬起眼皮,向着儿子看去。
梁泊昭面色如故,声音却是不高不低,沉静到了极点;“香儿笨手笨脚,怕是伺候不好母亲,明日里,我便带她回罗口村。”
梁母声音淡然,却透出威势;“你离乡多年,撇下一大家的孤儿寡母,如今才回来几天,就又想走?”
“母亲见到儿子,只会心中不快,不妨让儿子离家,母亲....眼不见为净。”梁泊昭声音低沉,眉宇间却是刻骨的苦涩。
“放肆!”梁母见儿子出言顶撞,一只手顿时在桌上狠狠一拍,震得那盖碗发出一声脆响。
梁泊昭闭了闭眼眸,再睁眼时,眼底只余一片寂寥,他没有在出声,只拉过凝香的手,转身欲走。
“站住!”梁母唤住了儿子。
“趁着你们都在,我今天就将话挑明了说,咱们梁家,只剩下你一个顶事的男人,你走了,丢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你如何对得起梁家?如何对得起你父亲兄长?”
听得母亲提起父兄,梁泊昭的脸色顿时沉郁起来,他薄唇紧抿,隔了许久,方才淡淡开口;“那依母亲的意思,又要如何?”
梁母向着凝香看了一眼,见她犹如惊弓之鸟,倚在梁泊昭身后,睁着一双清莹莹的眼睛,含了几分惧怕,在那里瞧着自己。
她转开目光,对这种小家子气的媳妇,实在是喜欢不起来,索性将话全都说了个清楚;“你随意带回来一个女子,就说是梁家的媳妇,殊不知婚姻之事,须得父母之命,你这媳妇,压根算不得明媒正娶,不妨将她送回罗口村,你娶了慧芳,将康儿认作亲子,我便还认你这个儿子。”
凝香听完婆婆的话,脸色顿时变得雪白,一旁的秦氏也是面无血色,比凝香好看不到哪去。
梁泊昭却是淡淡笑了,对着母亲这一番话,只让他用极低的声音,吐出了两个字来;“荒唐!”
梁母虽然年纪大了,却还是耳聪目明,儿子的话并未逃得她的耳朵,听到那两个字,梁母的脸色也是变了,对着梁泊昭道;“你说什么?”
梁泊昭迎上了母亲的目光,他的面色已是平稳下来,眉心冷峻,不怒自威;“儿子说,母亲的话太过荒唐,儿子就当从未听见。”
梁母气的面色煞白,眼睁睁的看着梁泊昭牵着凝香的手,向着院外走去,她倏然站起了身子,对着儿子的背影呵斥道;“你今天若敢离开这门一步,日后就别再回来!我们梁家,没你这种不肖子!”
梁泊昭转过身,一双黑眸笔直的向着母亲看去,他的眼睛犹如暗夜深潭,梁母看在眼里,心里竟是没来由的有些发憷。
不知过去多久,梁泊昭终是收回了眸子,拉着凝香跪了下去。
“母亲所言,儿子恕难从命。”梁泊昭声音沉稳,如同削金断玉般的坚决,字字掷地有声。
梁母气的浑身发抖,一手指向梁泊昭的面容,却是说不出话来。
“不孝子梁泊昭,跪谢母亲养育之恩。”梁泊昭眼角划过一丝苦涩,向着梁母磕了三个响头。
而后,则是将凝香从地上扶起,扯着媳妇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梁母的院子,竟是没有丝毫的留恋与不舍,许是这个家,他早已不想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