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远山苦笑道:“不来最好,来了也是客。”
此时在冷昊天的家里,冷漠清依旧发着愣干坐在客厅里,沉浸在那些过去的忧伤里不能自拔。
冷昊天一连提醒了几声,“你可以回去了!”他依旧无动于衷。
欧阳若晴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走向前,拿着手在冷清河眼前晃了晃,“伯父,难道你没听到昊天的话吗,他说你可以走了耶!”
冷清河没有任何言语,他伸出他的手,他的手修长,指甲修的工整,只是手背上已经跳出几个浅浅的老年斑,这双手再也不是那双充满泥垢的手了,这双手一看就知道是属于养尊处优的手,只是看着看着,眼前似乎有出现了他小的时候,那双被自己洗的几乎脱皮了,指甲也斑驳破败不堪的手。
“昊天,爸的手是不是很脏,很难看?”冷清河低喃着。
欧阳若晴听他这么问昊天,有些不知所以,他这是怎么了?
在冷昊天的记忆里,爸的确很是在乎他的手和脚的清洁。
手上脚上的指甲向来请专人修剪和护理,他容不得自己的手上,衣服上有任何的污渍,连个小瑕疵也不行,从小昊天的指甲也是爸经常检查,绝对不能容忍他外出的时候把指甲弄到很脏,记得小时候自己淘气,在外和小朋友玩了泥,指甲里嵌的都是泥,父亲很是生气地把他拉近浴室,不断地搓着他的手和指甲,当时的昊天疼的直哭,可是冷清河似乎一下也停不下来。
也就是他近乎有些洁癖的性格大大影响了昊天,所以昊天长大后也有着些许的洁癖,脏乱差是他最受不了的。
还有一点昊天一直很是纠结,那就是这么些年,爸总是会突然盯着自己的手看的出神,然后突然会冒出这么一句,“昊天,爸的手是不是很脏?很难看?”
小的时候昊天还会不厌其烦地强调一次又一次,“爸,不脏,你的手干净好看的很!”
然后冷清河才会心满意足。
再大一些,他还是会看似漫不经心的问,昊天几乎连他的手也不看,也是极其不耐烦地说一声,“不脏,不难看!”
再到后来,从医的昊天逐渐感受到,在父亲的心里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阴影,而且是和他的手有关,他试图问过,可是冷清河从来都闪烁其词。
只是今天他居然又问了。
“伯父,你的手很干净,也不难看,你没事儿吧?”欧阳若晴怯怯地问了一句。
“没事,我只是再问昊天而已。”冷清河把手垂了下来。
“你没事儿话,可以回去了!”冷昊天声音涩涩的,依旧下着逐客令。
冷清河翕张着嘴巴,“昊天,爸想再问你一句,你果真不会管我们的公司?”
“不管!”冷昊天回答的很是干脆。
“那你果真不再愿意回家?”
“不愿意!”依旧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都说爸狠,你比我也狠!”冷清河起身,踉跄着往外走,“今天除了和你商量家里那些产业被冷云天遏制的事儿,也是来看看你从医院出来几天了,连电话都没有一个,我来看看我的儿子是不是还活着,活着就好,就好!”冷清河低声念叨着,出了门。
在出门的瞬间,冷昊天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原本高大的背影,发现他的背已经有些佝偻了,还有他今天的步伐不再是以往快如风的样子,而是有些蹒跚。
背影最终消失在门口。
冷昊天走过去,似乎心里有极大的怨气似的,把门狠狠地关上了,然后他背靠着门,逐渐从门上滑落在地上,他再也忍不住,双手抱头,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
欧阳若晴走过去,半跪在地上,把他的头拥进自己的怀里。
昊天就被若晴那么拥着,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看到他哭,若晴也想哭。
“昊天,别哭了,好不好?”
“若晴,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是怎么做,怎么劝,才能停下爸对大伯一家的陷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为什么大伯可以对爸容忍,为什么我爸就不能放弃对他们的迫害,为什么这样一个人是生我养我的爸,为什么……有的时候又突然觉着他很可悲,看着他孤单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又刀割般疼痛……”
若晴轻轻拍着昊天的背,“我了解你的感受,和你一样,我们都是不能选择出生,不能选择生身父亲的人,有的时候,我宁可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那样就不会因为生在那样的家庭,受那样的心里摧残了……昊天,由他去吧,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主宰,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