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几下子,竟然猜对了,果然是本王太小瞧你了,既然如此……”
话及此处,他的脸突然冷了下来,用不寒而栗的声音说,“那就如道长所愿,动手!”
了空疯了似的挣扎,不停地大吼大叫,“我是道家传人,你不能杀我!王爷!王——”
他的话都没说完,就被突然跳出来的影卫一刀毙命。
锋利的刀刃直接抹了脖子,鲜血一下子喷出来,在地上溅了一大滩。
“啊——!”在场的女眷惊叫一声,有几个小丫头一看这场面,当即吓得唔唔大哭起来。
可这时聂暻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跟没事人似的挥了挥手,表情厌恶地说,“把他拖出去吧,在这里躺着影响尚书大人一家吃饭的心情。”
老太太的脸直接就绿了,餐桌跟前死了一个人,鲜血喷的到处都是,谁还有心思吃饭!?
“不好意思,让各位受惊了,只不过有些人实在让本王厌恶得很,不得不把他先提前‘请’出去。“
聂暻就像没看到这一屋子人的脸色似的,阴沉着脸说,“不过一个江湖骗子,竟敢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谁给他权利让他所以触觉陛下亲封的贵女?不过是身份低贱的狗东西,也想以下犯上,上房揭瓦了不成,连‘杀无赦’这三个字都敢说的出来,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和皇上!”
这番话一说完,张姨娘、洛心慈这几个人的脸上当即像被狠狠抽了几个耳光似的,脸上的表情更加惊恐畏惧。聂暻这话看起来像是句句都在骂了空大师,可明摆着是说给她们听得,告诉她们,骆心安是皇上亲封的贵女,不是你们这些低贱的庶出可以谋害的,若有人再伤害骆心安,就是跟皇上过不去,到时候血溅当场的可就不仅仅是一个了空了!
所有人的脸色霎时间一片惊惧青紫,洛骁鼻尖嗅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两腿都开始发软。
骆心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喉咙滚动了几下,不敢置信的看着聂暻,一颗心突然跳的很厉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没想到聂暻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甚至连一句疑惑都没有,就这样毫无保留地选择了相信她,哪怕这个人是大晟赫赫有名的大师,就这样杀掉一定会招来非议,他也毫不在意的做了,难道他一点也不害怕她是天煞孤星,甚至真的是一抹孤魂野鬼吗?
聂暻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不高兴的蹙起了眉头。
他的王妃这又是什么表情?本王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么?他才不管骆心安是什么鬼啊神的,反正只要他还活着,就会选择永远忠诚信任自己的娘子,这是作为一个相公最基本的底线。
想到这里,聂暻别别扭扭的把头挪到一边,嘴角绷得紧紧地,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他,他生气了。
骆心安这次很奇异的看懂了他的表情,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竟然如此的了解这个男人的每一个情绪起伏。
她知道这个家伙是个很纯粹的人,自己不该胡思乱想的,可她已经被人伤怕了,对谁都抱着三分警惕和戒心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她觉得自己看起来似乎很强硬,从不畏惧任何风雨和困境,可如果避开她坚硬的外壳,触到了她的内心,她又是个敏感多疑的人,一丁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进入一级戒备,然后把好不容易袒露的内心,再次缩回那看似坚硬的外壳里。
不过幸好,这一次她似乎赌对了人。
看着男人不悦的脸,她心里涌上一股罕见的暖,就像在冰冷的冰窟窿里被人一把拽起来塞进热被窝一样,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满足,这时再看这家伙闹脾气的脸,她没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
她一笑,聂暻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脑袋偏离的角度更大了一点,别以为你这样对我笑,我就会原谅你,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单音,死活不跟骆心安对视,可是微微发红的耳朵又泄露了他的情绪。
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视,把一屋子人晾在当场的样子,连旁边的影卫都看不下去了,又一次干咳了几声,终于拉回了聂暻的思绪,却换来了王爷的一记冷眼。
扫视四周,看着这一屋子吓得瑟瑟发抖的人,聂暻心里一下子就烦了,就是这些狗杂碎耽误他跟王妃的相处时间,偏偏眼下不了结这件事还不行。
老太太这时已经被眼前这血腥的场面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可聂暻偏偏不准备让她好过,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老夫人,你怎么哆嗦的这么厉害,是不是还在怕这府上有邪气作祟,祸害家人?”
“……老……老身没有这个意思,王爷误……误会了。”老太太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害怕的紧紧捏着丝帕,生怕自己再多提一句“天煞孤星”,也会被眼前这位王爷给砍了脑袋。
“那老夫人还觉得陛下亲封的贵女是祸害洛府的天煞孤星吗?”
“……王爷您、您就别开玩笑了,那胡说八道的了空不是刚被您给处死了么,我们洛府一家子好好地,哪有……有什么天、天煞孤星?”老太太战战兢兢地回话,连聂暻的眼睛也不敢看。
“老夫人明白就好,就算这世上真有什么天煞孤星,遇上陛下亲封御赏这种大恩典,邪气也早就变成了瑞气,您说是不是?”
聂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老太太哪里还敢再说一个不,连连点头,“王爷说的是,都怪那骗子满嘴谎话,这才挑拨的我们一家子难得安宁,一刀杀了他真是便宜了!”
谁知聂暻这时却摆了摆手,“说起来,本王现在有些后悔了,这骗子虽然嘴里谎话连篇,但是有几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尚书大人也说了,贵府最近的确祸事连连,种种不祥之兆也绝非偶然。”
“既然老太太都开了金口,说贵女绝对不会是天煞孤星,那这种种不祥之兆还有李氏无缘无故的发疯,总要给个原因和交代,你说呢,尚书大人?”
洛骁一听这话脑门上的汗又下来了,这靖王爷的手段实在是太厉害了,刚才明明是你威逼着老太太否认了天煞孤星,这会儿话锋一转就成了她自己主动承认,合着里外他都把自己刨得干干净净,这会儿又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他,可他还想知道这府上一系列的祸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时骑虎难下,洛骁不得不点头开口,“的确如此,老太太的病还有之前祖宗牌位倒了这些事,都能就这么不了了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心安,刚才父亲和祖母委屈了你,现在你到底有什么冤屈不妨直接说出来,父亲给你做主。”
洛骁看出靖王爷根本就是有心偏袒骆心安,自然愿意卖他个人情,一反刚才要处决骆心安的犹豫样子,一副慈爱仁父的模样。
骆心安在心里当即冷笑一声,刚才我被所有人当成天煞孤星,要弄死我的时候,你这个当父亲的干什么去了,这会儿知道我已洗脱嫌疑,又立刻凑上来示好,如此反复无常,摇摆不定的男人,也配当一个父亲。
想到这里她冷淡的摇了摇头,“算了吧父亲,我说了你跟老祖宗也未必相信,刚才张姨娘要毒杀老太太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过问了,就算真的在这洛府里找到了祸事的源头,恐怕也只会听之任之。”
当着靖王爷和一屋子的人说这句话,一下子让洛骁的脸涨红了,他深吸一口气,沉下脸来冷凝严肃的说,“笑话!府上若真有人故意为非作歹,祸害全家,我定然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骆心安等的就是这句话,此时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抹笑意,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难以在她脸上看出踪迹。
“女儿的确有几句话要说,刚才憋在肚子里以为要一辈子噎着这口冤气,现在既然有了父亲这句话,女儿也就直说了,父亲,你记不记得三十五年前,京城有个赫赫有名的盐商王氏?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抬起了头,连聂暻都皱起了眉头,如果是他想的那件事,那他也有所耳闻。
洛骁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一下子想了过来,脸色陡然就变了。
这盐商王氏曾经家财万贯,人丁兴旺,生意不仅开遍整个京城,甚至还连西域那边都有分号,结果自从家里的老大,盐商的总掌柜莫名其妙病倒之后,半个月之后整个王家一夜直接离奇灭门,而所有人又恰好都是七窍流血而死。
官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查不出他们的死因,这一大家子就像是突然吃着吃着饭就突然一起死了,当时京城里谣言四起,都说他们是被恶鬼索命,直到青云观清虚道长亲自出马,才查出这一家子人竟然是被老大新娶的那个苗疆小妾活活下咒给咒死的!
想到这里,洛骁出了一身白毛汗,“你是说……巫蛊之术?”
骆心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抿着嘴点了点头,“没错,父亲还记得当初王家出事儿前的种种征兆么?也是突然有人重病,接着就是出现各种不寻常的异像,然后生意一败涂地,最后一夜之间就满门灭绝了,这些跟我们洛府如今的境况有什么不同?”
“满门灭绝”让洛骁和老太太同时吸了一口凉气,两个人的头皮都害怕的发麻。
如果真的是巫蛊之术,那这事儿可就太严重了,当初王氏全家灭门之后,那苗疆小妾的巫蛊之术不知怎么就被人给知道了,一时间京城打乱,甚至连宫里都开始接二连三的死人,皇帝震怒,下令全国焚烧所有巫蛊器物,在大晟王朝永生不许出现这个东西,从此天下之人谈蛊色变,这才杜绝了这个邪门的法术。
如今,洛家难道真的被人下了这种恶毒的诅咒!?
一想到这种可能,老太太双腿一软几乎要站不住了,洛骁更是眉头紧锁,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洛心慈和张姨娘对视一眼,心里禁不住打鼓。
骆心安这贱-人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莫名其妙怎么会提到巫蛊之术?
洛心慈坐不住了,忍不住柔声开口,“父亲,祖母,这事会不会是姐姐弄错了,毕竟这巫蛊之术已经失传了这么多年,如今哪儿这么容易说出现就出现,而且正好出现我们洛家身上,我们平日里又没有什么仇家,什么人会用这么阴毒的手段对付我们?”
“依女儿看,与其考虑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不如好好查一查除了姐姐以外,还有谁跟我们洛家八字相克。”
这话明显是把脏水继续往骆心安身上泼,聂暻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刚想开口却被骆心安眨了眨眼给制止了:别乱发脾气,这事让我自己解决。
聂暻怒瞪:你是本王的王妃!
骆心安就当没看懂他的眼神,斜眼撇他一眼:别给我提王妃这两个字,你瞒着我身份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聂暻瞬间偃旗息鼓,又不甘心似的,扭过脖子冷哼一声才罢休。
骆心安压下笑意收回视线,对洛心慈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说,“妹妹,有句老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知道背后有没有人想着算计祖母和父亲,你现在强加阻拦,难不成是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姐姐你可管住自己的嘴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洛心慈看着聂暻和骆心安眉来眼去的样子,心里一阵窝火,气的一张脸都快歪了。
不过就是勾引别人未婚夫的贱-货,这会儿倒是得意起来了!果然长成这副狐狸精样子,注定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难怪当初靖王爷对她闭门不见,还给了她这么狠的一个下马威,原来是早就被骆心安给勾住了,说不定她在靖王府吃这么大一个亏也是这个贱-人唆使的!
骆心安淡淡一笑,“同样的话也送给妹妹,污蔑人的话可不要随便乱说,否则容易反噬到自己身上。”
说完这话,她不再理会洛心慈气的扭曲的脸,回身对洛骁说,“父亲,这件事越快查出来越好,依心安的意思,既然我与张姨娘的屋子都被人搜查过了,就干脆把这范围再扩大一些,把整个洛府都仔细搜查一番,如果确定不是巫蛊之术,也好让全家放下一颗心,省得连这个年都过不好。”
洛骁跟老太太对视一眼,两个人也正有此意,于是招来整个洛府所有的丫鬟小厮道,“去各个屋子里仔细查,不管是小姐的屋子还是下人的,甚至那北院也都一间房子不能漏掉,若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马上拿过来汇报!”
“是!”所有下人一声应下,都急匆匆的跑出去搜查了。
整个大厅里再次陷入了沉寂,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这时聂暻皱着眉看了骆心安一眼: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骆心安趁所有人不注意,迅速的回过头冲他眨眨眼,作了个飞吻的姿势:你不是王爷么,有本事你猜啊~
这时就听“砰”一声巨响,影卫赶紧扶住差点要歪倒在地的王爷,“王爷,你怎么了?”
聂暻死死地瘫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咳嗽了几声,摆了摆手,正经危坐的坐在那里,整个人显得异常暴躁,这时他端起茶杯挡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别以为你当着娘家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勾引本王!太不知羞耻了!本王都替你害臊!
他心里异常的狂躁,脸上还是一潭死水,只是捏着茶杯的手指收紧了再收紧,半张脸都红了。
骆心安赶紧把头撇到一边,装作为洛家操碎了心的样子托着腮,盖住了自己快要绷不住笑出声的嘴角。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一见有人回来,洛骁倏地站起了起来,一看这小厮满脸惊恐的表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么样了,真的有发现!?”
“回……回禀老爷……奴才……奴才在二小姐住的北院里发……发现东西……”
“什么!?”洛心慈猛地站了起来,一瞬间震惊的整张脸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