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祈问道。
“当然疼。”她睁着一双明眸瞪他,“你身体硬邦邦的,每次撞的人痛死了。”
墨凤祈停下手,顿了一下后将手拿开,轻轻的对着慕青璃撞着的地方吹了口气。
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有模有样的吹气,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慕青璃。”墨凤祈怎会不知道她是在笑他,脸一下板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还不成么。”慕青璃见好就收,窝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可是你又怎么了嘛,这么多天没见人,一见面怎的又生气了?”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慕青璃还是能看出他心情不好。
墨凤祈没有说话,直到慕青璃又催促了一遍。
他忽然伸出胳膊将她拦在怀中,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不乏郁闷的说道:“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她对着自己表妹都不说两人的关系,更别提旁人。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想到这一点就让他万分不悦。
慕青璃怎的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墨凤祈平日里做事万分稳妥,这下却像个小孩子一样计较这些。
“我也不是有意瞒着她,只是婵妹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来了云南,这让我从何说起。”慕青璃反手抱住他,柔声说道,“而且你我又没婚约,在世人眼中多少都有些离经叛道,我虽然不在乎,但她们俩都是循着规矩长大的,你叫她们怎么接受的了。”
最重要的是墨凤祈出现的太突然,慕青璃连措辞都没有想过。
墨凤祈没再说话,不过气息稳了很多。
“想我吗?”这些天不见她,他挠心挠肺的想,这丫头却过得很是潇洒,每日与苏家的两个姑娘吃喝玩累的,怕是一点儿都没有想到他。
“想。”慕青璃乖乖说道。
她是很想他。
这少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在她心中钻出了个洞住了下来,怎么赶都赶不走。
墨凤祈听她回答的这般干脆,便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来,可惜慕青璃被他抱着看不见。
两人这样抱了好久,他才放开了她,马儿慢悠悠的朝前而去。
慕青璃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到了野外,周遭全是农田,一个人都没有,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景色很是漂亮。
慕青璃靠在他怀中四处看着,口中忽然感叹道:“大理太好了,真的很不想回去。”
这地方山明水秀,更重要的是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又不会涉及到皇权斗争,在这里常住下去嫁人生子,时不时的和夫君出来散散心,该是多美的事情。
至少不像是京城,每说一个字都要再三思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人利用了去。
墨凤祈没有说话,却明白她心中的想法。
他有时候也有一样的想法,宁可留在边关也不想回京城,只因回去的每一步都需要步步为营,每一天都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凤祈。”慕青璃喊他,“我有些事想问你。”
此事压在她心中已经太久了,每次想开口都被自己憋了回去,因为不想坏了两人的气氛,但如今快要回去,就不得不问了。
“好。”他已是知道她要问什么。
慕青璃深吸一口气:“凤祈,你与我说句实话,太子那边你是怎么打算的?”
这是两人在一起最大的阻碍。
慕青璃不知道逍王爷的想法,也不知道墨凤祈的打算,只是他答应过这不会成为两人之间的负担,她就信他。
“我来云南之前便与父王说过此事。”墨凤祈缓缓开口说道,听得慕青璃心跟着提了起来。
“逍王府不会再参与任何一个皇子的斗争,直到陛下亲口说出要谁继位。”
墨凤祈这段话让慕青璃瞪大眼睛。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算这是他亲口所说。
前世的时候,慕青璃亲眼见到逍王府对太子的中心,完全是应了那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墨凤祈更是用自己的命换了太子的。
她本以为这一世也是一样,谁想到逍王竟然放弃了太子!
看出了她的震惊,墨凤祈低声解释道:“青璃,逍王府忠于的,只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
首先,只有你踢开所有的挡路虎爬到皇帝的位置上,你才有资格得到逍王府的效忠。
“可是……”慕青璃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你们不一直都是支持太子的吗?”
“那是因为这一代中只有太子有继承权。”墨凤祈声音淡淡,“太子既是长子又是嫡子,陛下对他也颇为信任,早早的就将他立为储君,我们没有不效忠的理由。”
“但是皇家一直将嫡庶看的很淡,自古以来嫡子继位的皇子反而不多,我父王只是遵照陛下的意思,在太子变成皇帝之前,他完全有权利放弃对太子的追随。”
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墨凤祈没有说出来,就是太子在明知道慕青璃是墨凤祈命定之人的前提下还想着将她送给皇帝,这个做法惹怒了逍王爷。
逍王爷就墨凤祈一个儿子,他可以忍受墨凤祈为了皇家尽忠而死在战场上,却不能容忍他被自己一直效忠着的人当做一颗若有若无的棋子,用处不大了就随手抛弃。
逍王再怎么忠心也是有脾气的,太子近日的举动着实让他愠怒,于是便和永定伯府一同沉寂下来,表明不再插手皇位之事。
可这段话却是不方便对慕青璃说的,墨凤祈现在还不想她知道“命定之人”这件事,他娶慕青璃只是因为喜欢她,不想让这段感情夹杂了怀疑和其他。
慕青璃听得恍然大悟。
若是将皇位之争看成丛林法则,皇帝是狮子王,而皇子们都是一群小狮子。
逍王爷就是森林的执法者,只认准狮子王这个位置,谁能上来就听谁的话。可是现在有个小狮子最为强壮,出身也是最好的,还得了狮子王的喜欢,似乎已经被钦点了。
那逍王府提前效忠也未尝不可,但这小狮子惹了他的不快,他不管也就不管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子究竟做了什么,让逍王府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难道是颜十一?
慕青璃总觉得这个理由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她也没有再问,生怕涉及逍王府的辛秘,问出来让墨凤祈为难。
总之,慕青璃知道墨家不用再完全效忠太子的时候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至少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已经消失了。
知道了这一点的慕青璃心情愉悦,勾下墨凤祈的脖子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胡闹。”他口中虽然是这么说的,嘴角却是勾起。
慕青璃扯了扯他的发丝:“现在知道说我胡闹了,你今儿将我从那两个妹妹身边强行拉走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谁是胡闹的?你倒是好了,等下我回去要怎么跟她们俩交代?”
想想都让人头疼。
墨凤祈淡淡道:“你与我一起走,便不需要交代了。”
慕青璃闻言戳了下他:“想得美,你竟还想着拐带良家妇女,我外公和舅舅他们明日就能杀过去要人。”
两人说着话,任由温柔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就这样相互依偎的前进着。
时间静好,只是到底不敢耽误太久,慕青璃想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催着墨凤祈将她送回酒楼去跟苏婵她们会和。
墨凤祈应了一声。
“对了。”慕青璃忽然想起一事,“那个母蛊还在我那儿放着呢,巫姒她还活着呢吧?”
这几天她被平南侯府保护的很好,大苗寨也被层层监视,慕青璃的生活中完全没有苗人的消息,她差点都将这事儿给忘了。
“还活着。”墨凤祈对“巫姒”这两个字殊无好感,听见慕青璃问了,就回了这三个字。
还活着,那也就是说活得不好喽?
活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不过慕青璃还是颇为好奇的,至少她自己就是蛊虫的受害人,知道那玩意发作起来痛的多撕心裂肺。
当初她只是中了一个蛊虫就生不如死的,巫姒的身上那么多子蛊,真不晓得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墨凤祈听了她的问题倒不觉得奇怪:“苗家好多东西是你没有接触过得,虽然没了母蛊,却能有不少缓解疼痛的东西,她受的罪不会比你当初受到的更多。不过母蛊是唯一解除的办法,我们将母蛊带走了,巫姒此生都会受着子蛊带来的痛苦。”
慕青璃听了他的话只觉得可惜。
本想着痛死那女人,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打墨凤祈的主意,哪知道她受到的痛苦还是有限的。
“那他们不得跟疯了一样的找母蛊,我这些天倒是没见到来头母蛊的人。”慕青璃撇了撇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回去就将母蛊毁了,让她就这么痛一辈子去吧。”
有的人脑子不好,被蛊虫天天咬上一顿就好了。
“随便,反正也没什么用了。”墨凤祈回答道,“他们倒是想找,不过平南侯已经说过了,若是再有一次骚扰到你,整个大楚的军队会直接将苗寨踏平,没有任何缓和商量的余地。大寨主的顾忌在这里,便也只能让巫姒忍着了。”
还有就是他们一直以为蛊虫在墨凤祈这里。
在苗人眼中这东西至关重要,可以说是无上的宝物,所以他们绝的墨凤祈会保存在自己这里,不会丢给没有武功的慕青璃。
可不管的墨凤祈还是慕青璃都没将这蛊虫当回事儿过。
它一解了慕青璃身上的子蛊,对他们而言就成了一无是处的东西,墨凤祈就是留给了慕青璃,怎么处理随她喜欢。
慕青璃没再多问巫姒的事情,反正知道那女人过得不好,她也就放心了。
远远的看见酒楼的轮廓,她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就送我到这里吧,她们俩今儿都被你那举动吓得不轻,还是不要过去了,免得被当做登徒子。”
墨凤祈于是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慕青璃都准备走了又从后面拉住她:“什么时候再出来?”
他竟是还想天天这般?
慕青璃嗔了他一眼:“你倒是还上瘾了,我怎么好意思和两个妹妹开口说,要她们每天出来给我遮掩的。再者明日开始我也不打算出来的,走之前还有好多东西要整理,还要帮着霜儿她们收拾呢。”
墨凤祈自然是不舍得。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慕青璃才戴好斗笠,从酒楼的后门进去回到了苏婵她们所在的屋子,还没进门就看见安流风尽职尽责的守在那里。
安流风瞧着慕青璃回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宁嫣郡君,您回来了?”
瞧郡君面如桃花的样子,就知道他家世子必然很“努力”。
之前自己三番两次坏了世子和宁嫣郡君的好事儿,这下算是将功补过了,给两人创造了足够的时间与机会。
嗯,这才是一个好侍卫应该做的事情嘛。
安流风这么想着,心情说不出的澎湃,笑的嘴巴都要裂到了耳朵边上,看的慕青璃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安侍卫。”她皮笑肉不笑的的喊道。
“小人在。”安流风可没忘记慕青璃的报复之心有多强,立刻绷直了身体行礼。
慕青璃看着他但笑不语,眼中颇多深意,看的安流风更慌。
“宁……宁嫣郡君。”安流风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大大的咽了下口水,“您有事吩咐就是。”
等等,世子没提前跟他说要不要准备避子汤!
安流风猛地想了起来。
虽然慕青璃一定会是正妃,但总不能未婚先孕,世子定是将这一茬给忘了,就是可惜不能在明年见到小少爷了。
安流风心中有些可惜,面上做出了“我都懂”的神情:“宁嫣郡君您放心,小的这就让人去准备,定是要找那不伤身体的,熬好了之后给您送过去。”
……啥?
慕青璃一头雾水,不过看见安流风闪闪烁烁的眼神后还是了然。
啊呸。
她拼了老命才没有朝着安流风一拳打过去。
她就不懂了,墨凤祈那么清风朗朗的一个人,怎么身边有个这么污的侍卫,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慕青璃挤出一个很扭曲的笑容:“安侍卫,那就辛苦你了。”
这次回去的路上,她也该给小黑找个窝和饲养员了。
安流风不知道这两句话就注定了未来几个月的黑暗生活,还挠了挠头:“宁嫣郡君客气了,您跟世子‘幸福’就行了。”他还刻意咬重了这两个字。
慕青璃觉得自己再跟他说下去非要气死,再也不看他一眼,伸手拉开了包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