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失声叫出来,然后我看到妈妈的眼睛忽然望向我这里……尽管什么都不能说,什么没法说,但我读懂妈妈的意思,她让我赶紧走。我没想到,那竟然是她看我的最后一眼,随后不知道注射的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起来剧烈反应,她整个人疯癫起来,拷在双手的镣铐也像是要被挣脱一样,就在白大褂的人手忙脚乱想要平息的瞬间,我看到妈妈直挺挺的不动了,她停止了所有的一切,凝固了……”
书被拨开,哗哗的往下掉,高泽鹿从书堆里露出脑袋,头发乱糟糟的披散下来,嘴角有血迹,他抬头看着有纱,表情更加迷茫,但却又有一些释然。
“我转身就跑,没想到惊动了巡逻的警卫,我慌不择路,闯入了一个带花园的小洋楼,一个帅气的小男孩正在和那只漂亮的哈多利在玩耍,看到我,哈多利不停地叫,身后是十分严厉的警告声,我有些绝望,我觉得我会和爸爸妈妈一样那样凄惨的死去,可是那个小男孩抱起哈多利不让它叫,拉着我把我塞入了小楼里,并且对赶来的警卫说了什么,那些警卫竟然从其他的路绕开来……”
“你是迷路了么?那时候我这样问你。”
高泽鹿接过有纱的话,两人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但你一直看着我,微微张着嘴巴,半天也没回我。”
“是啊,因为我忽然看到了电视上的人,还以为是做梦,但我没想到,你就是高泽财团的大少爷,高泽鹿……这是我来到这里之后见到你,才知道。”
“所以,这些年,你故意接近我,担任我的助手,就是为了要复仇?”
高泽鹿皱眉问道,“那么之前的机会太多了,比现在好一万倍,而且我对你一无所知,以你的伸手,轻易可以杀了我,何必等到现在?”
“那是因为你虽然是高泽财团的大少爷,但你也救过我,这几年就算是我还你的情。本来你喝了牛奶睡下去,一切都和你无关,但你偏偏要出现!你知道么,我每一次看到你,我爸爸和妈妈死亡前的脸都会在眼前重叠,我恨不得杀死你,却又不得不忍耐!”
有纱咆哮起来,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地滴落。高泽鹿低下头,样子有些沮丧,“委屈你了……但不管怎么样,一码归一码,这里是诸神院,你要对诸神院做什么,我是一定要管的。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阻止你!”
夏尔拨开书籍,缓缓站起身来,那把清磨已经不知道丢在哪里了,他张开双手,毫无防备,“如果这是我高泽家欠你的,那就由我来偿还,有纱,杀了我!”
拳头在有纱的手臂下被攒的咯咯作响,如果她不能忘记爸爸妈妈死去的模样,她就永远无法释怀。杀了高泽鹿,可以超度告慰他们的亡灵,但,能让自己解脱吗?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有纱。她看着高泽鹿,想起来三年前在诸神院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时候是一个秋天,她怀着对这所学校的好奇,进而探索每一个可能去到的地方,对于天台这种她从小就很喜欢的,“孤寂安静可以释放心情”的好地方,当然不能错过。就在她以为会是空空如也的情景,却看到一个人躺在护栏上。
护栏只有三尺宽,另一侧就是数十米高的悬空,但那个人却躺的那么舒服,右腿曲起,双臂枕在脑后,耳朵里还塞着耳机,看起来如此悠闲。阳光洒下来,他胸口的蓝色领带随风飘扬。虽然没有看到他的全部面容,但那一刻,有纱的心跳的很厉害。
每一个女生,不管她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其实内心都像是言情小说的女主一样,有一天,在一个特美好的情景下,遇到自己心中的那个白马王子。
她忐忑着,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探索,还是现在就返回,不要打扰对方,但双腿就这样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她站在距离那个男生两三米左右的护栏边,假装眺望远景,眼角余光却瞥了过去。她发现这个男生长的可真帅气,而且是东方人——准确的说是东亚人—的面孔,剑眉星目,黑发有些长,随意散着,在风里像是飘飞的蒲公英。等到她从这种偷窥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对方已经睁开一只眼,正在打量他。
她紧张地立刻收回余光,假装不在意地想要撤退,没想到对方却忽然开口说话,“你也是新生?”
她面红耳赤,慌忙习惯性的低头鞠躬,转身就要走。
“你也是日本人?我从东京来的,你呢?”
熟悉的日语传来,她顿时拔不动腿,一时不知进退。
“哎呀呀,真是奇迹啊,在这种鬼地方,居然还能遇到老乡!歪,老乡,你好——”
他坐起身来,对她伸出一只手,“别人都叫我阿鹿,你也可以这么叫我,但如果你想特别一点,可以叫我鹿鹿!”
她背对着他,忍不住想笑,还有男生主动要别人叫自己鹿鹿的,但她很努力的深呼吸,然后转身,迎着阳光,看到他全部真实的面容,看到他比此刻的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一颗寒冷的心正在融化。
“你好,我叫工藤有纱,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