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又坐了下来,马东来接着刚刚话题说道:“所以我跟爷爷其实……真谈不上什么感情,我们从小是跟叔公一起长大的,只有叔公常跟我们念叨他,说那时候又是饥荒,又是大水,整个村子往外逃难,很多亲戚都散落在南京和镇江等地,只有他跟爷爷领着村里几户人不肯走,说那是祖宗的土地,死也要死在那,世事弄人,谁能想到,后来日子好些,我爸反而带着我们一家移居到上海了。”
“所以你叔公说让你们回去看看爷爷的坟,其实……是他自己有些想你们了。”林启这时说着,突然感觉有些伤感,他昨天赶得急,也没注意到那老人家细微的心理活动。
马东来说:“嗯,我想是的,那老爷子就是嘴硬,明明心里这么想的,偏爱那样说,唉,要不是这些年实在发生了太多事……”说到这他眼神里突然现出一丝忧郁和委屈,不过转瞬即逝,“等我这两天忙完了,立刻回去看看他老人家,我这晚辈做得实在有些……总之多谢你了林先生。”
林启见他说得情深意切,心道:“感觉他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不知道到底跟沈素音之间有什么瓜葛,今天恐怕也不便再问了,等回去后先仔细问问沈素音再说吧,还有其他事呢,她跟何胜宣‘作业本’上的何素音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不是就算了,如果是,那她还有一个身份——马东来大哥的老婆,那这事就复杂一些了,何楚贵据说是失踪了,也据说是去了香港,也许沈素音在丈夫离开后,改嫁给的沈珂,然后因为此事与马东来闹翻……真是一团乱麻,剪不清理还乱。”
当时便先站起来要了马东来的联系方式,托辞说道:“那今天我就不多打扰了,你们两口子还忙着,我也要回去先给……何老爷子打声招呼,说你人已经找着了。”马东来又是一番感谢,直把林启送到门外,林启连称留步才回了屋里。
林启上车后就迫不及待得给沈素音打了个电话,沈素音急切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么?”
林启心道:“看马东来一听到她名字,之后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挑个合适的当口告诉她比较好。”答道:“暂时没有最新的进展,不过昨天去八里畔村清河湾,意外得知马东来家里的一些情况,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想问问,你知道何素音这个人么?”
林启话音刚落,刚刚还急切无比的沈素音顿时沉默下来,半晌之后才道:“这事说来也长,你要有时间的话,我当面给你讲讲吧。”
“好的,我还是明天一早过去,大概中午到你那边吧。”林启这般回应,心道:“明天正好第三天,苏海星也该想她两个娃了,顺道把她接回来。”
这般约定好,林启终于把思路从这事上转移了一下,方向盘一打径直去了领先日报社,会会老友,正赶上庞大海、李瑞、仇同凯三人都在,顺道就在楼下的馆子开了荤,边喝边聊一直到黄昏时分,中间庞大海问起安顺那些孤儿的情况,林启叹了口气,又把赵天明干得“好事”说了一遍,最后叮嘱道:“这事千万不能见报,赵天明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苦得是王野老兄,他虽说调到上海大城市里来,但是连降了好几级,本来是正处级的刑侦大队长,现在就是个小警员了,都是被我跟赵天明害的,要是再在媒体上炒一遍,他这一身警服非得被扒了不可。”
李瑞喝得通红的脑袋,拨弄两下厚得的眼镜道:“祸兮福所倚,人说枯木逢春,绝处逢生,也许他调到上海来,是柳暗花明又一春呢,凡事往好了去想。”
林启心想老领导水平就是高,安慰人都整的全是文言文,又敬了他一杯,心里又盘算着,王野今天差不多也该到任了吧,当时说好要给他接风洗尘的,回头联系他一下吧。
桌上都是文化人,酒量不是太高,四个人喝了一下午,都是晕熏熏的,林启找了个代驾,把他们三个挨个送回了家,自己到家里也是倒头就睡,第二天清早起来洗了把冷水脸,酒就醒得差不多了。
看看时间还早,心说等会再给王野打电话问他在哪了,结果说曹操,曹操到,王野自个打过来了,语气极深沉严肃:“你能立刻到我这里来一下么,昨天夜里普源里发了一起命案。”
“普源里?”林启登时一个激灵,不会那么巧吧?问道:“普源里多少号?什么情况?”
“21弄,发现了一具男尸。”
林启心里凉了半截,心道:“马东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