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的人太多,她简直想骂郦国誉一顿出气。后宅这种地方,哪来的正人君子?
“也没什么……”郦书雁对苏太君细细数着她说过的事,“说的是娘的祭祀礼品、牌位摆放,还有逢年过节派谁烧纸供奉,只是这类小事而已。过去表哥来,我也说过的。”
这些话题倒是还好。苏太君和艾姨娘听见,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上一次表哥来,我还说了娘亲的嫁妆。”在烛光下,郦书雁清清楚楚地看见,艾姨娘的身子微微一晃。
“你说了什么?”苏太君只觉得自己的左胸一阵疼痛,抚着心口问道。
郦书雁笑道:“也没什么。他们要我把娘亲的嫁妆数清、造册,明天送到长孙府上,让他们看看。”
长孙府上?
苏太君冷汗长流,几乎坐不住椅子。长孙氏的亲哥哥现在已经是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了,比郦国誉还要高了半级。他的两个儿子也都是有出息的,不过二十出头,已经是四品的宣威将军、怀化中郎将了。更何况长孙家还承袭着许国公的爵位!
这也就是说,郦家绝对惹不起长孙氏。想到这里,她恨不得把艾姨娘拖出去打死。她怎么敢给自己惹出这种事来!
苏太君又气又急,捂着胸口瘫在椅子上,白眼一翻,晕厥过去。郦国誉注意到了苏太君的动静,立刻冲了上去,扶着苏太君叫道:“娘?”
郦书雁看着苏太君的样子,心里想起了不少过去的情景。
她也曾经对苏太君充满孺慕之情,苏太君也不是没对她好过。即使重获新生,她在开始的时候,对苏太君也只有思念与感激。
是什么时候,这种感情开始发生变化了?可能是苏太君决定让她去做慕容清妾室的时候,也可能是苏太君把她和郦碧萱同时作为货物,思考着选谁去更好的时候。她当时选择了顺从,可心里也有了芥蒂。
郦绰吩咐春荣去找大夫过来,转头看见郦书雁怔怔地站在一旁。他拽了郦书雁一把,悄声道:“哭。”
“……”郦书雁茫然。
“快点哭!”郦绰眯起眼睛看着郦书雁,“你没发现,她们全都在哭么?”
全都在哭?郦书雁看了看周围,发现几个姨娘和郦碧萱果然都在嘤嘤啜泣。
清辉苑的地龙仍然烧得火热,郦书雁却只觉得一阵冰冷。她低下头,掏出身上的手帕,擦了擦眼眶。郦绰也装模作样地皱紧了眉头,对郦书雁说道:“往后你就知道了,这种事情还多着呢。”
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从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郦书雁看了看郦绰悲愤莫名的表情,问道:“祖母不会有事吧?”
郦绰和郦书雁成了同盟之后,说话直接了不少。他摊开双手,眉宇间尽是纠结,似乎是在说自己也对苏太君的病束手无策。实际上,他的话异常冷漠:“老人都是这样,随便发生点什么,就要准备出殡的仪仗了。不过,这一位平时都是好吃好喝,底子强健,应该只是气急攻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