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飞等了一阵儿,见众将要么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儿,要么便是满不在乎地瞅着大帐顶部神游,竟无一人凑趣。
这令卓飞好不失望,心中暗骂这些混蛋欠调教,上官问话,竟连半个知情识趣的人都没有,真是好没面子!君不闻那曹孟德每每大笑三声之后,立刻便会有人凑过来问上一句“丞相何故发笑?”么!君不见那刘玄德次次抬袖一抹之后,也会有人问一句“使君因何神伤”么……?
这就好比是在说相声,那总得一个人逗,一个人捧才行,光有逗没有捧,那叫单口相声,效果总是不及两个人好的滴……
所以嘛,你说你们一个个儿的都不接茬,不开口,那又让本大人准备了一肚子的反驳之词去哪儿说去!而若不能驳得你们体无完肤,自卑自惭,那又怎么能体现出本大人的英明神武,智计无双来呢!而本大人的优势若不能体现出来,那日后难免你们当中就会跳出那么两个不服管教的来捣乱,一个不好,岂不误了大事?
唉,那蒙吉兄自重身份,不肯给我这个表现机会也就算了,可是你们这群甲乙丙丁,竟然也没半点做小喽啰小配角的觉悟,不知奉献,当真是可恶之极也!
如此看来,这些老家伙们表面上对本大人表现的貌似贴服,但其实他们的心中还是很不以为然啊……
卓飞腹诽了好一通之后,犹不死心,便仰天打了个哈哈,又接着提示道:“嘿嘿,既然本官令诸位潜隐于此,那定是为了奇袭建功,否则何须如此鬼祟遮掩……咳咳,这个道理如此简单,诸位皆是军中前辈……怎地…怎地却连这个都猜不出来呢?”
一招激将法,令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蔡蒙吉明白卓飞的用意,也暗觉好笑,心说自己这个便宜兄弟为了慑服众将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其实你只须手握军令,那还怕这些老兵头儿能逆了天去么!而等这次奇袭建功之后,大家都得了好处,那自然人心向你,无有不服者……何苦甫一见面便急着立威……唉,贤弟虽是文武双全,但他毕竟年少,这心性终究还是急了些啊!
蔡蒙吉微笑不语,而众将再次面面相觑之后,又齐齐地选择了沉默。
卓飞很是不爽,心说上官垂询,尔等竟敢不答腔,果然是没把本大人放在眼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唉,不瞒诸位说,于此次出发之前,马大公爷还曾交代本官,言蔡总督统兵有方,所辖义兵战力可观,堪称本州精锐,而诸位将官亦是身经百战,可谓军中人杰矣!却不想……”卓飞说到此处便不往下说了,但诸将却将他眼中透出的轻蔑之色看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大为不爽。
激将法的成功与否,取决于激将的深度和被激将者的忍耐限度。在座的这些老兵痞子虽说都是人精,圆滑事故,轻易不会受激,但他们毕竟是军伍之人,比不得那些文官们的涵养,稍作忍耐明哲保身还可以,不过被人这样指着脸来鄙视,那就实在难忍了!
果然,一个身材魁梧,脸庞黝黑的壮汉越众而出,对着卓飞胡乱一抱拳,很是不服气地大声说道:“回禀大人,依末将看来,既然潜隐于此,那想必是要北上江南西路,配合督府大军攻略……以吾军之兵力,奇袭赣州恐不可为……而大人既然那么注重吕师夔部的动向,那多半是要图谋于他了吧!”
卓飞微笑点头,故作惊喜地又问道:“哦,那尔再仔细地说说吾欲何为可好?”
黑大汉受了鼓励,知道自己所言不差,心中得意,更是不屑地答道:“这有何难猜!那吕师夔所部亦有三四万的兵力,远超于我,自然不可力敌。嘿嘿,想必大人打的是待他过了梅岭之后,要么切断其粮道,要么于其后背一击的主意吧?”
啪啪啪!
卓飞连拍三下手掌,赞道:“看看,看看,本大人就知道这里面定是有明白人儿的嘛!这位将军所言不差,唔…对了,这位将军如何称呼来着?”
黑大汉得了卓飞的夸奖,面色顿时好看了许多,而他虽因不忿被人看轻而做了出头之鸟,但却终是不敢真正地得罪上官的,所以闻得卓飞垂询之后,便连忙抱拳回答道:“末将阳广,忝为义兵马营副将一职。”
杨广!啧啧,这名字够霸气,你爹还真是有才……
卓飞腹诽了一句,仍是笑眯眯地说道:“呵呵,阳副将果然谙熟兵事,令人钦佩,此番虽不中亦是难得也……!”
卓飞的话起先令阳广很是得意,咧着嘴傻笑,可笑着笑着他又觉得不大对头,琢磨了琢磨味道之后,猛地惊醒过来,愕然问道:“不中?大人你是说的……不中!”
卓飞悠悠然地点了点头,肯定道:“嗯,确是不中!”
“啊!”
不光是副将阳广,场中所有人都很意外,至于蔡蒙吉和李结等几位徒弟更是一脸的惊讶之色。因为他们都知道此次出征的目的,是知情人士。在他们看来,阳广的猜测与他们所知的虽然有些细节上的差别,但其实并无太大的出入,可谓是猜的很准了。却不想卓飞竟会给全盘地否定掉,那岂不是说自己所知的也是假的了么?
卓飞见所有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很是满意,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正如阳副将所言,此次吾等之目的便是由此北上龙南,折而向西,穿山越岭,潜于南雄侧翼,以候战机。”
“这不还是打算偷袭吕师夔么!我又没猜错……”阳广不忿地抗议起来。
卓飞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又接着说道:“偷袭自然是要偷袭的……不瞒诸位,吾与马大公爷商议之后,皆以为吕师夔必不敢北上抗击我朝的督府大军,行那以卵击石之举。而若他不敢北上,那其要么向西遁逃,去与鞑虏的西路大军会和;要么就只有冒险南下,破梅关而入广南。
此二种可能,又以后者居多,因那吕师夔若向西避让的话,难免会落得个不战自逃的嫌疑,其乃降将,恐招鞑虏所忌。以己度人,吾若是他的话,别无所选,唯有率部南侵一途耳。”
众将闻言之后,纷纷颌首,表示赞同,蔡蒙吉想了想,忍不住插口问道:“大人,末将亦以为那吕师夔必会先越梅关而攻略南雄,然后再以此州为据点,或取韶州,破我广南门户;或趁眼下福建路兵力空虚,行安远、寻乌一线,突进武平,威胁汀州,令文帅首尾难顾,即可坏我江西攻略,又可示忠于鞑虏,可谓是一举两得……然…….”
蔡蒙吉欲言又止,卓飞见状,笑了笑,接着说道:“然,蒙吉兄实在不明白吾等区区一万兵马潜隐于此,除了能奇袭牵制吕师夔部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吧?”
“正是如此!”蔡蒙吉郑重地点了点头。
卓飞叹了口气,面色转向凝重,沉吟了一下,说道:“若吕师夔果如吾等所料,则定要让他饮恨广南,不得善终。然此只为其一,而吾等真正的目的却是收复韶州,扩我辖境也!”
“收复韶州!”
全场人瞬间惊呆,阳广更是双目一张,忍不住大嚷道:“韶州,韶州如今不是归广南中路经略安抚使司的所辖么?这…这又如何收复?莫非…莫非这是要内讧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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