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多了条毯子。
看到正在掌舵的季北,江念白揉了揉眼睛,“回去吗?”
“嗯,夜深了,我们得返航了。”
“哦…”
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懒的托着腮帮子,望向海平面。
月朗星稀,海面洒了一层柔柔的光,轻风拂过,海面泛起了点点涟漪,斑驳着皎洁的月光,粼粼光泽。
“谢谢你啊,陪了我一天。”
“没事,反正我今儿也没什么事做。”季北倒是无所谓,他回国也是因为大哥的身体出了问题,不得不回国帮忙打理,他没有抱希望会跟江念白重逢。
这些年虽然记着她,却没有动过要找到她的念头。
不过看她现在这样,季北倒是后悔了,也许早点找到她,她会少吃点苦头。
返航的邮轮,乘风破浪而行,江念白一直都维持着一个姿势,眺目远望。
等到了岸上,季北问她要去哪儿,她又迟疑了。
想了想,最后还是报了碧园的地址。
她这会儿也无处可去,不回去碧园,真的就无家可归了。
看来,她有空得去找找房子和工作了,不然等从碧园搬出来,她就得去睡天桥。
季北将她送回了碧园,江念白客套的跟他道谢,并且许诺说有空一定会请他吃饭。
下了车,江念白站在车外,朝着车内的人挥手,看到季北的车走了,她才进屋。
楼上露台边,清隽挺拔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眼中神色晦涩不明。
江念白一开卧室门,屋内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壁灯,光线昏暗,只影影绰绰能看清楚那站在露台上的黑影。
冷不丁看到露台上站着个人,这给江念白吓去了半条魂儿。
越是走近越是能辨认清楚,那背影是陆迟年,她才松了口气。
也没吭声,紧抿红唇,预备不搭理他去拿衣服出去的时候,听见了男人低沉寡凉的嗓音,“去哪儿了?”
拉住衣柜的手一顿,眼眸微微黯然,“没去哪儿。”
“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江念白一怔,仔细想了想,才明白过来陆迟年说的那个人是季北,他看到了?难不成刚刚他一直都站在露台?
奇了怪了,安妍吞了安眠药自杀,这会儿他不是应该在医院里陪着安妍吗?怎么跑到她这来兴师问罪来了?
“就是一个朋友。”
轻嗤的笑声,在朦胧夜色中,更显得突兀。
“朋友?江念白,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懂?”陆迟年背对着她,“你江念白什么时候有过朋友?哦,我忘了。”
他冷嘲热讽道,“你确实有朋友,想想你唯一的好友秦慕柔,两年前就跟你反目成仇;宋黎城呢?你当他是朋友,可他只想娶你当老婆。”
“江念白,活到这把年纪,落得什么都没有了,你也真是可怜。”
她脸上血色急剧消退,一支利箭直直射向了她心扉。
疾驰而过,从破开的洞蔓延开的疼痛,渐渐充斥在四肢百赅,喘口气都疼。
是,她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她就是扫把星,害了自己害了别人。
忍了又忍,江念白忍着没让自己失态。
一开口,微颤的尾音泄露了她的情绪,“安妍的事,我很抱歉,如果我早知道是她打电话给你,我是不会接的。”
“既然现在安妍知道了,我们之间也没必要延续下去,免得节外生枝,你放心,我肯定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想了一整天,她还是想放弃,尽管对他偶尔的体贴温柔仍有眷恋。
季北说的对啊,痛一时总比痛一世的好,是毒刺总要拔掉,是毒瘤总要割除,不然伤口怎么能结疤痊愈呢?
背对着他的陆迟年,深深皱起了眉,眼底的墨色翻涌,手攥紧了拳,又松开。
反反复复,心思也千回百转。
“你有什么资格喊结束?”陆迟年转过身去,眉眼冷寒,“江念白,你最好老实点,要是再敢耍滑头,你连累的可就不止是宋黎城了,跟你有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江念白都忍不住想骂娘了,“你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满意?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你想要我怎样?看到我出糗,看到被所有人唾弃指责,你就高兴了是吗?”
“对啊!”她笑出了声,笑声凄凉苦涩,“你一直都喜欢看我出丑,看到我被所有人嘲笑,你就开心了,每次都是这样…”
她不管对陆迟年做什么,他都是不冷不热无动于衷。
她还能怎样啊?就算用刀子剖开了胸腹取出心脏,他也不要啊!他嫌弃血淋淋的,脏。
想想以前,她以为陆迟年是喜欢乖乖女,所以才改掉了那身陋习,硬是拔掉了身上的尖刺,收敛了性子,乖乖的去上学,乖乖听从家里的安排。
可就算这样,陆迟年也还是不肯多跟她说两句话,她亲手做的生日礼物,也被弃如敝履。
她又不是木头桩子,他拿刀子在她身上刻下一道又一道痕迹,她也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