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提及陈年往事,厉泽阳目光转冷,薄唇紧抿,并未说话。
那些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经她一提醒,仿佛是昨日重现,一幕幕在脑海中播放。
周颖见他不说话,继续开口:“你小时候妈忙于工作没顾及你,是妈的不对,但你的的确确是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二十年过去,还有什么不能化解的?”
她承认那时候对他的关怀的确太少,以至母子俩关系不亲,但是之后她也试图去弥补,却始终没有效果,这么多年都未曾听他喊过一声妈。
厉泽阳出声问:“说完了吗?”
“泽阳!”
周颖见他要走,一把拉住他,“我生你哥的时候才十八岁,四年后生下你,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孩子,我对你们也不差分毫,为什么你就不能像……”
厉泽阳没听她说完,提醒道:“正东方向有记者,你确定要这么拉着我?”
周颖愣了一下,手并未松开,“拍到又能怎么样?妈已经决定息影了。”
“是不能怎么样,但是会影响到我的生活。”轻描淡写地说完,将自己的手抽出,大步流星走向不远处的车。
周颖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没能回神。
当年,她在和孩子爸争吵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曝光是不能怎么样,但是会影响到我的事业——
那次争吵过后,她和孩子爸就天人永别,当年她才三十二岁,两个孩子的母亲,丧偶。
演艺圈的残忍她比谁的清楚,她不想让自己的努力最后被别人说成是借厉家的名声,不想被贴上女星嫁入军门世家的标签,所以才选择隐婚生子。
这一瞒,就是三十多年。
如今,她想好好过日子,回到儿子身边,却不曾想,原来她早就成为多余的人。
厉泽阳打开车门坐进去,提醒她系好安全带,发动车离开。
倪初夏视线落在外后视镜上,望着周颖的身影变小,然后消失在视线范围。
男人没有说话,但是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一直回到临海苑,他都没有说话。
洗完澡躺在床上,倪初夏侧身说:“其实不应该问的,但是我不了解情况就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能告诉我你和周女士的关系为什么会这样吗?”
从他回到车上,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提及周颖都会面色骤变?
厉泽阳沉默了片刻,伸手将床头灯关掉,躺了下来。
在倪初夏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男人低沉带着哑意的嗓音响起,“那年我十岁,城郊发洪水,我爸处在休假期间,本可以不去,但在那天晚上他和我…妈吵完架就离开,等再次接到消息,他已经浑身冰凉地躺在那里。”
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天色灰蒙蒙的,他敬重的男人就那么闭上眼再也不会回来。
“泽阳?”倪初夏轻声唤着他,在薄被中握住他的手。
“当时,我爸只是希望她能留下来陪我一起过生日,可是她为了通告,毅然决然地走了。”
说到这里,厉泽阳深呼一口气,将身侧的女人搂在怀中,“我能感受到我爸很爱她,所以才会放任她一次又一次的离开,可是她……向往众星捧月的生活。”
当她感觉脖颈处湿润之后,身形一怔,应了那句话,越坚强的男人其实内心的柔软越触及不得。
她略带哽咽地说:“以后都会有我陪着你的。”
绝对、绝对不会离开的。
“我可以谅解她在我年少的时候没给过一分关怀和母爱,也可以理解她追求梦想的决心,可是,永远无法原谅她伤害我爸。”
当年的事情仿佛像是电影,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中。
他躲在虚掩房门的房中,听着来自两人无休止的争吵,甚至隐约还能记得那时候她的只言片语。
倪初夏伸手抱住他的腰,用最大的力气,是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这个时候,说再多都不如静静地陪着他。
*
与此同时,厉泽川将前期准备事情处理完之后,开车来到卢静雅入住的酒店。
并没有下车,而是在车内给她打了电话。
卢静雅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洗完澡。
听到他在就在楼下等着,心里隐约有些激动,甚至邀请他上来。
被拒绝之后,虽然失落,却也无法掩饰眉宇间的开心。
她站在全身镜前试衣服,又在脸上涂抹东西,快出门时,电话响起。
“喂?”
“静雅姐,那群记者说……”
满心欢喜以为是厉泽川等不及打电话来催,却没想到是助理通知她关于今晚宴会的事情失败了。
“废物!”
卢静雅骂完,将电话掐断,额头浮起薄汗。
所以,厉泽川找她还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因为这通电话,她在房内挣扎了几分钟,决定还是下去。
绿色无袖连衣裙,长度仅仅到达大腿中部,脸上的妆容异常精致。
她一眼便认出停在酒店门外的那辆卡宴,走过去敲了窗户,门从内打开。
坐进去之后,抬手撩起长发,轻声细语问:“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厉泽川没说话,在她坐好之后发动车。
车内沉默,令卢静雅的心开始不安起来,她试图挑起话题,“最近亦航怎么样?”
与他之间,似乎也只能聊孩子。
厉泽川不假思索回:“和曼曼相处很好。”
卢静雅脸色瞬间僵住,不知道下一句该接什么。
那是她的儿子,如今却和那个女人亲如母子,让她情何以堪?
她艰难地道:“是吗?”
话题,就这么被打断,也没有一方愿意继续下去。
车子最终停在临江公园,因为是夏天,即使天色已晚,也有人在闲逛。
厉泽川解开安全带,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他偏头看过来,直截了当地问:“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卢静雅眉头微微上挑,疑惑地说:“什么事?”
“让人假扮酒店服务员,骗她去房间,又用同样的伎俩将岑南熙骗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卢静雅面色微变,片刻后,解释道:“你又是听谁说的这些事,我今天全程都在大厅,不信你可以问和我接触的人。”
厉泽川静默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生气的预兆。
从头至尾,他都是以平和的语气对她说话,这令她更加不安。
见他不说话,卢静雅心里有些发慌,伸手握住他的手,“泽川,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你都能利用亦航,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说话时,不动声色抽出手。
卢静雅手微微屈起,拧眉道:“我、我只是想让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他能有一个完整的家。”
说完,眼眶已经红了。
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他,不知道如何能和他说上话,所以才会利用孩子。
“完整的家?”
厉泽川重复,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笑。
七年前走的是她,现在和他谈完整的家,是不是太过讽刺!
卢静雅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哑然。
男人从储物柜里拿出水,拧开喝了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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