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嫁人?”
周满月双手搁在膝上,下意识的交缠着。
安王妃将她留下来说话,她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周满月想了想,道:“娘,我……我不想拖累别人。”
安王妃知她是个善良孩子,叹息道:“你啊你,真是傻。这怎么能叫拖累?”安王妃先前为母亲守孝三年,错过了最宜成亲的年纪,好在姻缘天注定,让她嫁给了安王。她是过来人,明白这其中的滋味儿。到了一定年纪,若是不成亲,自己倒是不在意,却管不住别人那张嘴。而且这么好的姑娘,该好好成亲,有人爱护,而不是纠结于过去。
这会儿说起来,倒是没多大感觉。
周满月眉目含笑,道:“娘,女儿知道娘是为了我好,只是……只是女儿暂时不想考虑这些。”说是暂时,可心里却打算的是永远,可她顾及安王妃的心情,才将话说得留有余地。
安王妃思忖一番,道:“其实,当年若是你和裴家公子……”她见女儿脸色变了,也就没有说下去,却忍不住赞道,“那裴家公子,如今该称裴大人了,年纪轻轻,倒是个有能耐的。”
安王妃会提起裴舟,除了欣赏裴舟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裴舟尚未娶妻。甚是连亲事都未定。
安王妃知道周满月那日将事情都告诉了裴舟,那裴家公子若是知道了这一切,还愿意等她,那实在是痴情之人。可是那会儿,二人是的的确确解除了婚约了的,所以安王妃心里也不敢断定,这裴舟迟迟不肯娶妻,是不是真的在等满月。她调查过了,这些年裴舟公务缠身,没有同任何女子有过来往,且他颇有业绩,前途不可估量,还同宋结宋大人交为挚友,有许多人巴结着给他说亲,却被他一一拒绝了。
说起裴舟,周满月咬了咬唇,不愿再提,启唇道:“娘,明儿我想出去走走。”
安王妃见她不愿提裴舟,便知她心里还是念着裴舟的,只是她心善,觉着自己是不洁之身配不上裴舟,而她心里有裴舟,更不愿嫁给他人。
安王妃道:“也好,记得带上青芙青蓉。”
青芙青蓉是周满月身边的丫鬟,会些拳脚功夫。
周满月道:“嗯,女儿知道。”
……
周满月没什么朋友,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回同安王妃提起要出门,也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打断她的话。
她外表看着娇弱,可性子却刚烈,一旦做出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她不能嫁给裴舟,也不会嫁给裴舟。
而且这么久过去了,他仕途一帆风顺,步步高升,应当有个才貌双全、温柔贤惠的姑娘陪着她。
当年他的一番话,给她的帮助,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若他和平常男子一样,知道真相后立马退亲避而远之,于她而言就是雪上加霜,兴许真的会崩溃,从此一蹶不振。可他没有。他给了她温暖和勇气,让她明白这世上,还有这么美好的男子,愿意疼惜她。
周满月出门的这一日,冰雪消融,日头极好。
许久未出门,她不晓得该去做些什么,想着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安王妃的生辰了,便是首饰铺子选了一件首饰。安王宠安王妃,夫妻二人相敬如宾、鹣鲽情深,安王妃自然不缺首饰,她选首饰,不过是图个心意罢了。
挑完了首饰,周满月想着阿芷爱吃甜食,则去糕点铺子买了些可口的糕点。她怕她贪吃,买的不多,不算太甜太腻的。
小荷站在周满月的身边,忍不住道:“二姑娘可真是细心。”
周满月笑笑。
因是庶女,所以周满月自小就比同龄的孩子格外乖巧些,一些要注意的事情,素来牢牢记在心里,不敢出半点差错。如今虽然不过过唯唯诺诺的日子,可这些习惯,还是保留着。
对面的茶楼山,穿一袭墨绿色长袍的裴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待她从铺子里走出来,身旁的宋阶才忍不住道:“既然这般心心念念,裴二公子为何不下去相会?”
裴舟面容清俊,却比之前少了几分稚嫩,整个人也显得有些沉稳起来。
他看着她。
她瘦了些,不过气色,倒是好了些。
裴舟看着,含笑回着宋阶的话:“宋兄有妻有儿,自然不懂这‘近乡情更怯’的滋味。”
他念着她,可真正见着了,却不敢靠近。
宋阶道:“我是过来人,比你更清楚。你若是信我,就过去吧。”
裴舟在公事上素来果决,可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倒是显得小心翼翼。他想了想,瞅着对面周满月的身影,这才转过头看了宋阶一眼:“好。”
宋阶眉目含笑,执着茶盏静静品茶,心道:分明是自己想要去的,却硬是要别人推他一把。
宋阶搁下茶盏,忽然想起他初识裴舟的那一日。
他问他:“你分明有真才实学,为何不等上两年?”
他是怎么说来着?
宋阶微微眯眼,神态悠闲,想起那日文质彬彬的年轻公子,眉宇间皆是恨意,抬眸一字一句坚定道:“……我等不起。”
欲报夺妻之仇,他一日都没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