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用鼻子努力地闻。
戚言迈出了第一步,极缓,极轻。
丧尸毫无反应。
第二步。
丧尸依然身体未动,只头微微晃着,尽可能多地嗅空气中的活人味道。
第三步。
戚言的步幅很大,此时已抵达丧尸背后。再不犹豫,戚言一刀直刺丧尸后脑勺!
哒哒哒——
本该万无一失的攻击,然而也不知道丧尸是福至心灵,还是后面多长一双眼睛,竟在最后时刻向前跑开了,且步伐之欢脱,连听者都能感觉到它愉悦的心情。
戚言懵逼地看着煮熟的鸭子扑啦啦飞走,并且是飞向了……何之问。
“为什么就盯着我啊啊啊啊——”何之问顶开办公桌,再度奔逃!
功亏一篑,宋斐恨铁不成钢:“让你不喷花露水!”
何之问:“我喷了啊——”
“喷得不够多!”
“我喷得罗庚都瞪我了!”
“那就是闻着太有肉香了!”
“……”
如果肉体香喷喷也是一种错,那么何之问同学应该被千刀万剐。
对话间宋斐已从桌底钻了出来,此时此刻,再躲已然无用。丧尸虽看不见,但闻着何之问的味道也准确捕捉到猎物方向,这会儿正紧追不舍。
宋斐追过去一刀戳向丧尸后脑勺!
丧尸有所察觉,飞速回过头来,刀尖擦着丧尸下巴,戳进它的脖子!
宋斐立刻拔刀,血液喷溅而出,有一些沾到了护目镜上,让他的视野里忽然多出一大片红。
宋斐下意识抬袖子去擦,丧尸却忽然扑过来!
宋斐立刻后退躲避,丧尸紧追不舍,直到他退到窗台旁,后腰抵上窗台边缘!
退无可退,丧尸直接压了上来。宋斐上半身重重撞向已经碎裂的玻璃,顷刻间哗啦一声,玻璃彻底解体,只剩下空荡窗框和边缘残留的碎渣。
冷风吹进宋斐后脖子,让他打了个冷战。
但丧尸毫无所觉,继续攻击,目标很明确,就是宋斐脖子!
宋斐一时无法将之掀翻,眼看其血盆大口就要亲上自己脖子,他猛地抬头,用护目镜重重撞向对方的脸!
然而宋斐低估了丧尸的战斗力,这一撞没有让丧尸退却,反而让它顺着护目镜蹭下去,一路奔向他的喉头!
生死就在一瞬。
宋斐无计可施。
好在只剩下一半清明的视线里,戚言已抵达丧尸背后,这回他再没给对方机会,一刀从丧尸脖子与后脑连接的地方刺入,由下而上,直入后脑。
丧尸顿住,再一动不动。
宋斐紧紧盯着丧尸的眼球,确认再无波动后,心里方才舒口气。但还有一丝警惕,故而不敢彻底放松,只看了眼仍被丧尸抱着压在胸口的收音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拿。
就在宋斐手指碰到收音机的一刹那,丧尸身体忽然抖了一下。
那一下是如此的清晰,让宋斐的动作骤然僵住。
原本已如死鱼的眼珠忽然重新转动,宋斐第一反应是想推开对方,不料丧尸的动作比他更快,一下子就将收音机从他的手底下抽出!
宋斐反应不及,只看见丧尸的胳膊因为过于剧烈的动作而不受控制地高高举起,但收音机却没有随着它的动作抵达最高点,而是在胳膊上升途中,随着惯性一滑,脱手而出,竟直直飞出窗户!
宋斐拼了命地伸手去抓,终究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收音机顺着空洞窗扇飞向漫漫夜空。没多久,便听见一声不算震耳欲聋,但绝对万念俱灰的声响。
十二楼,都不用看,收音机肯定是稀巴烂了。
三个人都有一瞬间的茫然,仿佛艰苦卓绝地奋斗了许多年,到头来,一场空。
“嗷嗷嗷——”丧尸扒开宋斐,竟从窗台爬了出去。
外面没有阳台,只有高耸的楼,虚无的夜。
啪!
皮骨碎裂的声响永远是那样清脆惨烈。
无论听过多少次,再听,仍是头皮发麻。
这是一种生理性的排斥,是生而为人的本能,哪怕坠楼的已经感染成了丧尸。
宋斐顺着窗户滑落下来,瘫坐到地上。
究竟是怎样的执念,才会让人在变异后仍残留着如此清晰而明确的守护意识?那小小的黑色匣子,或许是那位老师在生命最后一刻所认定的,最重要的东西。
咚。
突来的撞门声震得宋斐虎躯一震,也彻底消散了他的恍惚。
戚言与何之问也在这声音中回过神,迅速警惕起来。
断断续续的撞门声持续了大约五分钟。不知是感觉到门板的牢不可破,还是发现室内已经没了声音,五分钟以后撞门者渐渐消停下来,最终可以听见其踏着僵硬的步伐,渐渐离去。
三个人对视一眼,了然,应该是之前的打斗声吸引来了丧尸。
随着脚步声彻底消失,何之问忽然腾地站起来,低声道:“戚言,手电筒借我一下。”
戚言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直觉是正事,故而毫不犹豫从背包里翻出手电筒,也不多问,直接递了过去。
“谢了。”何之问接过手电。
戚言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没剩多少电了。”
何之问点点头:“放心。”
接下来的三分钟,戚言和宋斐亲见了什么叫做翻箱倒柜。
何之问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把老师的座位翻了个底朝天,什么抽屉、桌柜统统没有放过。翻完这些还不算,又跑到一侧去翻公共的资料柜和储物柜。
戚言疑惑地看向宋斐,琢磨着擅长歪门邪道的BF应该懂:“他这是……”
BF果然没让他失望,一脸笃定道:“贼不走空。”
反正都来了,总要带回点什么作纪念。
然而何之问最终从储物柜深处翻出来的东西,却远比一个纪念激动人心——约六十五厘米长,三十厘米高,十五厘米厚,通体银灰色,一对扬声喇叭分置左右,黑□□覆盖其上就像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赫然一台八十年代手提式大型收录机!
宋斐只在极富年代感的电视剧里见过这玩意儿,戚言爷爷家倒是有一台,但好像已经成了摆设。反正打从戚言有记忆起,那东西就摆在爷爷家的柜子上,这么多年,没挪过地方,也没出过声响,就静静在那里,跟着旁边的装饰摆件什么的一起落灰。
不同于戚言爷爷家的老古董,何之问寻到这台,被人擦得干干净净,哪怕光线不足,也看得出是精心保养着的。
宋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高兴太早,万一又是空欢喜呢,他真禁不住这种折磨:“还能用吗?”
现阶段何之问也只能目测:“应该可以。”
“这也太复古了……”宋斐发自肺腑地感慨,然后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还有一台收音机?”
“其实我也不确定,”何之问小心翼翼地把收录机放到地上,羞涩地抓抓头,“不过呢,但凡特别喜欢某样东西的人,通常不可能只收藏一个。像我爸就喜欢地图,家里堆的墙上贴的到处都是,国内的,国外的,古代的,现代的,各式各样。我喜欢无线电,我家里光对讲机就有好几个!”
何之问嘿嘿笑得憨厚,但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那种谈到自己喜欢东西的神情,宋斐懂!
“我和你一样啊!你看我喜欢游戏机,我家有PS2、PS3、PS4、PSP、XBOX、Wii,后来我还淘到了早期的插卡游戏机还有最早的红白机!玩起来特别复古,很有一种……”
戚言淡淡瞥过来一眼。
口沫四溅的宋斐如梦初醒:“很有一种……玩物丧志的感觉回去我就把它们都处理了!”
何之问:“……”
家里珍藏的无线电设备,让何之问陷入了今后要不要谈恋爱的纠结之中。万一喜欢的姑娘也觉得他玩物丧志呢?难道他就要把这些爱都卖给收废品的吗?
哦,爱情啊,幼儿园以后还没跟姑娘牵过手的物理院何同学在心底深沉地叹口气,你真是一个折磨人的小妖精。